上訪的群眾被勸離了,市長張一萍給了承諾,一定嚴懲凶手,給死者家屬一個滿意的交代,絕不包庇和徇私枉法,堅決杜絕官官相護,市長張一萍發表了高調的言論,在一群上訪者麵前表現出了極為親民的形象,市電視台的記者在一旁給予了一連串特寫鏡頭。
張一萍剛決定下樓,市府辦就立刻通知了市電視台來人了,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劉明達是張一萍親自挑選的,劉明達哪裏會不知道自家這位領導的秉性,這種時候還不得趕緊通知市電視台的人過來,派不上用場就在旁邊候著,能派得上用場,那自是再好不過,這不,眼下就將張一萍這副親民的形象給拍了下來。
劉明達此時就站在張一萍身邊,他的位置比齊一宣更往前,了解政府內幕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不正常的。不經意的,劉明達的目光也會觸及旁邊的齊一宣,他這位辦公室主任和齊一宣這個市政府秘書長是麵和心不合的,名義上他是受齊一宣管轄,但齊一宣這個秘書長其實指揮不動他,兩人的陣營是對立的,這不是兩人自己的主觀意願所能決定的,背景不同,決定了兩人不可能走到一塊去,齊一宣名義上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但不受張一萍待見,市政府的大小事務基本上是劉明達在負責,劉明達內心則是渴望著有一天能取代齊一宣的位置。
上訪者聚集市政府大門前,這種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很快就傳了出去,作為事發地的溪門縣更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通知,黃海川聽到這個消息,額頭滿是黑線,才剛看完今天的報紙,壞消息就又傳過來了,這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壞事破事一塊來了。
得到消息後,黃海川當即吩咐縣府辦和公安局的人連同大吳鎮的鄉鎮幹部一同去寧城市區將上訪群眾給接回來,坐在辦公室裏,黃海川臉色陰沉,等著市政府的領導打電話來批評,張一萍左右看他不順眼,今天發生了溪門縣的上訪者聚集市政府大門事件,張一萍還不得借題發揮的打電話來大肆訓斥一番。
這個電話左等右等卻是沒有半點動靜,黃海川盯著桌上的座機,一陣狐疑,莫不是張一萍轉性了不成?先不管她了,黃海川搖了搖頭,等下路鳴過來先了解下報紙的情況才是真的,總不能就坐著等張一萍打電話來大發雷霆。
路鳴看到今天的報紙,就打算到黃海川這來了,恰巧又發生死者家屬到市政府上訪的事件,黃海川打電話到公安局讓路鳴安排人手配合政府辦和鄉鎮的人去市區將上訪者給接回來,路鳴接了吩咐就表示要到黃海川這來一趟。
“黃縣,這暗箭果真是來勢洶洶啊,看來是不把我這個局長擼到底是不甘心了。”路鳴來到黃海川的辦公室,進門時,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你先給我說說,犯人臨死前真的被你踢了一腳?”黃海川揚了揚手中的報紙,今天的報紙報道比昨天的更為凶猛,直接將路鳴這個公安局長點了出來。
“從廣泛意義上來講,確實被我踢了一腳。”路鳴搖頭苦笑,也不否認。
“那嚴格意義上呢?”黃海川聽出了路鳴的話外之意,並沒急著說什麼。
“事實是這樣的,我要走出審訊室的時候,這犯人突然就抱住我的腳不放了,我這就用力甩了一下腳,將犯人給甩開,犯人的頭也偏偏撞到牆壁上了,這就是當時的情況,但這些媒體,偏偏就是要斷章取義,歪曲事實。”路鳴十分憤怒,但不能否認,他堂堂一個公安局長此時隻有深深的無力感,他現在是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他一張嘴也辯駁不過強大的媒體,越解釋隻會越抹越黑,輿論的強大足以將他個人的聲音給淹沒,更何況,報道這事的是寧城市委的機關黨報,這才是天大的諷刺。
黃海川沉吟著沒有說話,眼下這情形,真的是百口莫辯了,犯人死前確實挨了路鳴一腳,正是這一腳讓犯人的頭部撞到牆壁上,報紙上所說並沒有錯,唯一有出入的是路鳴這一腳並不是故意往犯人身上踢的,而是要被動的解除腳上的束縛而已,媒體的報道玩的是文字遊戲,也不說路鳴為何會有這一腳,隻說犯人死前挨了公安局長一腳,而這一腳,讓犯人頭部撞向牆壁,接下來,就是報紙有意引導的猜測,這一腳跟犯人意外死亡有沒有直接關係?後麵是一連串的問號,報道到這裏就截止了,這真的是讓人惡心到不行,因為後麵留給人的無盡想象空間都是若有若無將眾人的想象力牽引向公安局長的那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