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說起來,我這也算是多管閑事,家屬都不吭聲了,你說我還蹦躂個啥勁,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海川,你說是不是。”王榮岩歎了一口氣,相關領導的敷衍態度雖然讓他心灰意冷,但學生家屬的沉默其實更傷他的心,到頭來,倒真像是耿建生那晚嘲諷他的了,他一個外人出啥頭?這話還真應驗了。
“老領導,您別這樣說,我不僅不認為你是多管閑事,相反,我覺得你管的對,學生在校園裏出了事,學校就有責任,更別說還是這種惡性的交通事故,你作為學校的領導,要為自己學生討個公道是合情合理的事,怎麼能叫多管閑事?就算是學生家屬想息事寧人,那也是家屬的事,家屬不想為自己孩子討個公道,但你為自己學生討公道有啥不對?”
黃海川正色道,此時此刻,黃海川看王榮岩的目光跟以往也有些不同,要說他和王榮岩現在的和睦關係是因為沒有了工作交集和利益衝突才變得融洽起來,那麼,此刻黃海川對王榮岩真的是有些敬重了。
在官場,很多幹部縱使都有跟人勾心鬥角的一麵,但不少人做事仍然有自己的良心和底線,這樣的人,也該值得尊重,黃海川之前在部裏和王榮岩的接觸時間也不算特別長,畢竟王榮岩後來調到下麵來了,所以他對王榮岩不算特別了解,也無權去評價王榮岩在部裏跟人相互攻訐算計的一麵,就衝著在這事上的做法,黃海川就對王榮岩刮目相看,之前叫王榮岩一聲老領導,多少有些應付的成分,但這次的這一聲老領導,黃海川真是發自內心了。
“海川,你就別說這茬了,我之前和一位老朋友說這茬,還被說道了幾句,說我這是在部委機關呆久了,沒地方工作經驗,也不了解地方的情況,這地方機關跟部委機關完全是兩碼事,他說我這調到地方了,還想著按部裏的辦事作風來,能不到處碰釘子才怪。”
王榮岩苦笑著搖頭,他那老朋友也算是能跟他交心的一個,當時還對他說了一句,說他如今調到地方,還隻是調到高校裏任職,表麵上是升了一級,但實際上沒啥實權了,別說以前部裏的那些老油條不一定會給他麵子,地方上那些成了精的人更不會買他的賬了,何必去自己找氣受,王榮岩當時聽了這話也很不是滋味,老朋友說的話難聽了點,但卻是大實話。
“部委機關確實和地方差別挺大。”黃海川對王榮岩最後的話倒是認同,他是少數在地方和中央機關都工作過的人,雖然在上麵呆的時間不長,但也算是有些了解了,所以黃海川也格外清楚兩者的差別。
“所以我也算是吸取了教訓了,看來以後做事不能強了。”王榮岩笑道。
“老領導,別,我覺得您應該繼續保持這樣的風格,這不能叫強,而是守住自己良心的底線,我很讚成您這樣的做法。”黃海川很是認真的對王榮岩說道。
“難得海川你能讚同我的做法,為了這事,連我家裏那口子都說了我幾句,說我做的沒錯,但沒必要跟耿建生那種人鬧僵。”王榮岩搖了搖頭。
黃海川聽得一愣,不過也隻能笑笑,王榮岩夫妻倆的事,他倒不能亂說啥了。
“哎,咱們就先不說這事了,談正事要緊,瞧瞧,我這人說著說著就會把話題扯遠了。”王榮岩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海川,這次找你是想請你在征地的事上幫幫忙,區裏給我們下絆子,故意不幫我們辦,我們校方也沒法單獨完成征地工作,別的不說,區國土局不審批,我們征地都不合法。”
“老領導,你確定這次是因為耿建生因為之前的事而故意使絆子?”黃海川看了王榮岩一眼,他並非不相信王榮岩的話,但總得確認一下。
“確定,百分百確定,要說之前我還沒想到是因為暑假那事讓耿建生不痛快才導致現在的結果,但學校裏也有一些幹部跟區裏的領導頗有來往,有人就私下透了口風,說是問題的關鍵在耿書記那裏,耿書記不點頭,沒人敢辦這事,你說這還不明擺著是耿建生在暗中作梗嗎。”王榮岩氣憤道,除了惱火,更有些憋屈,一個副部級幹部在一個處級幹部前吃了癟,還半點辦法都沒有,王榮岩這心裏能舒暢才怪。
王榮岩說著話,見黃海川卻是沉默了起來,來之前還挺有信心的認為黃海川會幫忙,這會,王榮岩心裏也咯噔一下,心說自己這次難道又是一廂情願?想及此,王榮岩內心滿是苦澀,也是,黃海川雖然一口一聲老領導的叫他,但人家跟他又不是真的有多麼深的交情,憑什麼要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