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屬大院,葛建明同兒子葛文忠難得的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說話,葛文忠平常也鮮少回家,要麼就是他回來的時候,葛建明沒回來,身為市委一把手,葛建明也遠比一般人忙,中午回來的次數並不多,而且葛文忠成家之後,另外買了房子在外邊住,除非是葛建明特意打電話叫兒子回來,否則父子倆像今天這樣能坐下來說話的機會還真不多,各忙各的。

葛建明對兒子的事很少操心,兒子行事穩重,頗有他的風格,葛建明對兒子也一向放心的緊。

此刻,葛建明問起了兒子公司的事,“你把崇北市招待所那塊地拿下了?”

“嗯。”葛文忠點著頭,神色很是放鬆,這事都過去好些天了,父親這才問起,顯然也是隨口問的,葛文忠對父親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父親沒專門問的話,也就無需太過擔心。

“文忠,你的公司,最好還是盡快把業務做到外省去,以後重點就在外邊發展,南州這邊,能放下就放下。”葛建明沉思片刻後,說道。

“爸,我現在剛拿下崇北市招待所那塊地,還沒開發呢,就算是想把業務轉移到外邊去,也得挺長一段時間。”葛文忠搖頭道,他一向是將父親當成學習的對象,凡事謀定而後動,但惟獨對父親這種太過於小心的性格有些不以為然,嘴上繼續說著,“爸,你就放心吧,公司又不是用我的名字注冊的,也不會有人知道宏毅建築公司是我的。”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你以為別人都是傻瓜?”葛建明看了兒子一眼,“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好吧,就算是有人猜到,但公司法人又不是我,從法理上講,宏毅建築公司也跟我無關,我想也沒啥好擔心的吧。”葛文忠說道。

“這種話不是你自個說了算,凡事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考慮周全。”葛建明教育著兒子,“以後你盡量將宏毅建築公司的業務轉移到外省去就是了。”

“知道了,除了開發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塊地,我就不再南州繼續拿工程就是了,到外省去發展。”葛文忠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爸,以前你不也沒說啥嘛,怎麼現在反而擔心了?”

“以前是以前,再者你以前也隻是小打小鬧,我也沒啥好擔心的,但現在,你的公司越做越大,多少要注意一點。”葛建明說道,以前他是沒反對兒子在南州做生意,他一個市委書記的兒子,做點小業務賺點小錢,誰敢歪嘴?

但現在不一樣,兒子之前接的是幾百萬的小工程,而現在公司越做越大,不僅接的都是大工程了,也自己開發做房地產,資產已經好幾億,饒是葛建明也不得不在這時候多一份顧慮了,領導幹部子女在其任職地方經商本就是違反規定的,雖然這規定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廢紙,真正遵守的人沒幾個,但有時候卻也是不得不防,葛建明平常沒空去多管兒子的事,也知道兒子不用讓他操心,但偶爾想想兒子在他到南州擔任市委書記期間,短短幾年內,就從白手起家到擁有幾億的身家,葛建明有時候想想也會心驚肉跳。

他到南州來的時候,兒子也才剛從國外留學歸來,兒子要自己選擇創業,葛建明是支持的,不過兒子這幾年的資產跟滾雪球一樣成倍增長著,葛建明內心深處也有點隱憂。

“公司做大,是憑自己的本事,我又沒去偷去搶,有啥好擔心的。”葛文忠撇了撇嘴,不過葛文忠也不想拂逆父親的意思,“爸,你放心吧,現在公司有實力到外省去發展,我也想擴大規模,南州這邊,我會慢慢放下的。”

“那就好。”葛建明點了點頭,“新來的那個黃海川別看年紀輕輕的,但可個狠角色,凡事還是謹慎小心為妙。”

“黃海川,不就是靠著個女人才爬起來嘛,有啥了不起的。”葛文忠不屑道,他沒跟黃海川打過交道,但父親是堂堂的副省級幹部,葛文忠就算是平時對政局再不關心,他能接觸到的信息也遠比普通人多,黃海川是邱家的女婿,他也是早早就知道的,他給黃海川貼上的標簽就是吃軟飯,很是看不起。

無疑,葛文忠這種想法很自我,黃海川要是吃軟飯的,那他就是啃老一族,隻不過站在葛文忠的角度,他卻是不會這樣想罷了,一般人也都隻會說別人怎麼樣,卻很少會審視自己。

“話不能這樣說,有關係也得有本事,你以為官是那麼好當的嗎。”葛建明笑著搖頭,看了下時間,他也該午休一會了,擺了擺手,“好了,我眯一會,你該幹嘛幹嘛去。”

父子倆的一番簡短交談落幕,這一幕,也隻是市委書記家裏稀鬆平常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