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停筆，所有人都不準寫了！”
監考老師拍了一下鐵質的多功能講台，激起一層細密的灰塵。
坐在第一排的伍媛睡眼惺睡的一抬頭，剛好吸進去一口，嗆得不行，眼睛裏逼出兩三滴眼淚來。
“現在知道哭了，剛剛趴座子上睡覺的時候，怎麼不反省一下。”
伍媛淚眼朦朧的抬起頭，老師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被對方無辜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
長而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沒有滴落下來的水珠，抬起頭時，隨著動作輕顫，搖搖欲墜，眼圈通紅，看起來格外可憐。
監考老師板著臉，大吼道：“伍媛，馬上給我去衛生間，把臉上的鬼東西洗幹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的笑聲響起，伍媛一摸，才發現自己睡太久，糊了一臉鉛筆印子。
“嚴肅！”
“考試還沒有結束。”
監考老師拿著紙卷敲著桌子，“你們幾個怎麼回事，有沒有點考試紀律，給我去外麵站著！”監考老師話一說完，低頭又瞥見伍媛空白一片的卷子，頓時怒從心升，“還有你，你也出去站著！”
天降橫禍，全是遷怒，伍媛秉持著識時務者為俊傑，低著頭順從的走出去，餘光瞥見自己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小弟，暗中揚了揚拳頭。
一排人站在考室的門口，考完試的同學三三兩兩的走過，響起歡樂的議論聲。
“我們媛姐還是沒有逃過考試必罰站的魔咒。”
“今兒又是什麼理由呀，我猜又是交了白卷。”
“就你話多，媛媛，快擦擦臉。”
“哎呀哎呀，當然不敢這麼說你們媛媛了啦。”
“好惡心你快滾。”
“對了媛媛，你一會兒去接你弟弟嗎？我給他烤了餅幹~”
伍媛賞了小弟們一人一個爆栗子，晃動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掃了一眼時間，接過女孩兒遞過來的濕巾紙，邊擦臉邊說道：“要去，應該來得及，謝謝蘇舒。”
蘇舒開心的撲倒伍媛懷裏，一群人上前，將伍媛圍在中央。
幾位新來新城一中的同學，抱著新發的校服路過，好奇的伸長脖子，其中一個寸頭的男生問道：“這發生了什麼啊，怎麼罰站還有人圍觀。”
“走走走，你別過去，那幫人晦氣。”領頭的人眼裏閃過一絲不屑，“一群混混，也就是我們學校政策好可以直升，要不這群人還能有書讀？”
“可是我看最裏麵那個不像是混混的樣子，好像，好像還挺好看。”寸頭的男生小聲地辯解，視線不自覺的被人群中間的伍媛吸引。
“那你可看錯了。”領頭的人壓低了聲音，眼神亂飛，謹慎地注意著四周，湊近平頭男生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可是混混頭頭！”
說完轉身就走，寸頭的男生忍不住好奇，回頭望了一眼，視線穿過重重人群，正好落在伍媛身上。眼神帶著沒有睡醒的惺忪，眼底有濕潤的紅色，琥珀色的瞳孔好像上好的琉璃，折射著最耀眼的陽光；大一號的校服穿在身上，耷拉下來的領口露出一小節雪白的脖頸。
伍媛察覺到打量的視線，順著視線看過去，隻見一個男生踉蹌了一下，校服全部落在地上，塑料摩擦產生響動，男生慌慌張張地撿起來，麵紅耳赤地跑開了。
伍媛自戀的摸著下巴，嘖嘖出聲，“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穩重。”
伍媛說完話，隻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回頭一看，剛才的監考老師就站在背後！
“跟我去辦公室。”
監考老師深深地望了伍媛一眼，夾著卷子就走，伍媛歎了一句，隻恨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急急忙忙跟上去。
“說吧，這次又隻寫一半卷子什麼意思。”
監考老師姓王，伍媛的初中班主任，臨時過來監考，又看見了這個氣得人牙癢癢的學生。
伍媛成績不好，但是奇怪，平時總是吊車尾的水平，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可是王老師看過她的成績，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伍媛每次考試，分數都格外的平均。
一次兩次還是巧合，三次四次，王老師不得不懷疑她別有用心。
王老師喝了一口濃茶，看著站得筆直的伍媛，手指乖乖巧巧的貼著褲縫，腳卻在跟著打拍子，指不定心裏在唱什麼歌！
“你給我老實點！”
王老師氣得咬牙，視線落在伍媛洗得發白的校服上，罵人的話又堪堪收回來。
伍媛這孩子他帶了三年，對於她家裏的情況，多多少少有點了解。父母起早貪黑做著小本生意，家裏還有一個病懨懨的弟弟。
日子過得格外艱苦，據說現在一家四口住的地方，還要漏雨。
也是個不容易的孩子，王老師長歎了一口氣，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勸道：“你這樣不行，家裏有困難，更應該好好學習。”
伍媛抿著嘴角，低著頭，輕聲答了句好。
王老師的眉頭皺成川字，果然這丫頭還是老樣子，答應的快，卻是個倔骨頭，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