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出國?在國內讀不行嗎?”
紀菱染思忖後,搖頭:“我隻剩一年就畢業了。”那所學院在音樂領域裏,是殿堂級的存在,她當時考那所學校就花了很多時間與精力。
霍常尋沉吟。
“那晚點去?”他又問。
“不行的。”
再晚,導師就要把她除名了。
霍常尋用指腹刮了一下唇:“那你去吧,我們網戀。”
紀菱染心都要被他說軟了。
霍常尋沒再說了,解了她的安全帶,帶她下車,剛走到孤兒院的院門口——
“尋少?”
迎麵過來的女人燙了大波浪,桃花眼妝,透著一股子妖媚,那雙顧盼生情的眼睛落在霍常尋身上,很驚訝的表情:“真的是你。”
霍常尋抬了抬眼皮,沒認出來,就是有點眼熟。
女人撩了撩頭發,目光轉到紀菱染身上:“你是他現在的女伴吧,我是他上、上……”還真不好數,她幹脆說,“我是他不知道哪一任女伴。”
紀菱染愣住。
剛剛說要網戀呢,就遇到上、上……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霍常尋飛快瞧了一眼身邊的姑娘,說不心虛是假的,當即朝那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甩臉色:“什麼女伴,這是我女朋友。”
“哦?”
女人明顯不信。
霍常尋解釋:“染染——”
紀菱染把被他牽著的手抽回去:“我不是你女朋友。”說完,悶頭先走了。
霍常尋:“……”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女人叫鍾楚,孤兒院的義工,是個小有名氣的現代畫家,每周會來給孩子們上兩節美術課。
一年前,鍾楚跟霍常尋玩過,不到一個月,霍常尋就膩了,她是當事人,所以很清楚,霍常尋是一匹拴不住的野馬,說不上渣,都是你情我願,而且霍常尋對女士很紳士,挑不出錯,就是太野了,誰都握不住他的心,壞是真壞,迷人也是真迷人。
隻是……
這野馬,怎麼變狗了,還是最忠心的那種。
“染染。”
“染寶。”
“寶貝。”
霍常尋杵在紀菱染門外,心肝寶貝地哄:“你聽我解釋。”
門後,紀菱染出聲:“我在聽啊。”
他沒解釋。
怎麼解釋?不管怎麼解釋都是送命題。霍常尋東拉西扯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說:“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
哢噠,門開了。
霍常尋立刻湊到紀菱染跟前去:“染染。”
她手裏拿了本書:“你回去吧,我要去上課了。”
他哪敢回去。
紀菱染不跟他說,去上課了,霍常尋連忙去追。
樓梯口,鍾楚噗嗤一聲笑了。
霍常尋眯了眯眼,目光凜凜:“很好笑?”
當然,難得能看見霍常尋吃癟。
“很有意思。”鍾楚抱著手,幸災樂禍,“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
霍常尋懶得理,追人去了。
紀菱染在樓上給小朋友上課,已經開始了,霍常尋也不好進去,就守在外麵,從門上的小窗口往裏瞄。
西裝外套被一隻小手拽住。
“你是誰呀?為什麼躲在這裏偷看我們紀老師?”
是個小豆丁,頂多五六歲,穿著件不合身的圓領衫,一半插在褲腰裏,他正仰著下巴,虎頭虎腦的樣子。
“你跟遲叔叔一樣,也是我們紀老師的追求者嗎?”
霍常尋本來不想理,一聽這話,警鍾就響了:“遲叔叔是誰?”
小孩兒懵懵懂懂的,眨巴眨巴眼,一副天真傻氣樣,說:“遲叔叔就是遲叔叔啊。”
很好,姓遲是吧。
霍常尋直起腰,抱著手靠在門上,俯視那小豆丁:“我不是你們紀老師的追求者。”
小豆丁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那你是誰呀?”
霍常尋眉毛一挑,洋洋得意:“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能吃嗎?
“哦。”小豆丁不感興趣,推開門進去,“紀老師,你男朋友在外麵。”
十幾雙天真懵懂的眼睛看過來。
霍常尋:“……”
紀菱染:“……”
明明說好慢慢來的!
她瞪了他一眼,跑到門口,把人往外一推:“你先回去。”
霍常尋順勢就勾住了她的腰:“是不是有個姓遲的在追你?”他的牆角也撬,膽子不小啊。
紀菱染臉皮薄,不好意思:“沒有,小孩子亂說的。”
霍常尋眯了眼角,餘光裏都透著一股子不爽:“最好沒有。”
偏偏,很不巧。
霍常尋第二天過來就見到那姓遲的了,在孤兒院一樓的會客廳裏,西裝革履,穿得倒是人模狗樣的,濃眉大眼,三十上下就有禿頂的趨勢了,那發際線,怎麼不上天。
“染染——”
艸!
霍常尋雙腿搭著,蹬了一腳茶幾上麵的煙灰缸:“染染也是你叫的?”
遲榮耀這才注意到還有個人,上下掃視後,問:“染染,他是誰?”
紀菱染把院長拜托的文件整理好,放到櫥櫃裏:“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霍常尋:“……”要被她氣死!
遲榮耀聽紀菱染這麼說,自然覺得對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完全忽視掉了:“我給你帶了巧克力,你嚐嚐,進口的呢。”
“謝謝。”
遲榮耀坐過去,把襯衫的袖口往上卷了一圈,露出手腕上的名牌手表,談吐挺斯文:“院長上次不是說天變冷了,我給孩子們買了點新衣服。”
紀菱染不知道說什麼,又道謝。
“跟我客氣什麼。”
正聊著——
“染染。”
紀菱染看過去:“嗯?”
霍常尋晃了晃手裏的玻璃杯子,沒骨頭似的地靠著沙發:“我的水太燙了。”
她起身,去給他摻了溫水。
不會自己去倒?遲榮耀猜想,這個妖裏妖氣的男人肯定是個一無是處脾氣還不好、就一張臉還能看的小白臉,這麼一想,更鄙視了。
“你看還缺什麼,列個單子給我,下次我一並帶過來。”
“讓你破費了。”
遲榮耀摸了摸手表:“多大點事,又沒多少錢。”
冷不丁——
“染寶,”霍常尋說,“水又冷了。”
染寶?
遲榮耀衝那一無是處脾氣還不好、就一張臉還能看的小白臉瞥了一眼:水就在你後麵的飲水機裏,沒長手?不會自己倒?!
哼,小白臉!
紀菱染耐心好,又去給小白臉兌水。
遲榮耀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位先生……”
霍·小白臉·常尋語氣悠悠:“我姓霍。”
遲榮耀狀似閑聊:“霍先生也是孤兒院的捐贈者?”
他不鹹不淡地:“嗯。”
一個小白臉,能有幾個錢,穿得倒是不錯,都是名牌,肯定都是富婆給他買的。這麼一想,遲榮耀優越感蹭蹭蹭地上去:“去年我給孤兒院捐了一百萬,在年終感謝會上,怎麼沒看見霍先生?”
霍常尋眼皮懶懶耷著,沒瞧人一眼,從桌上撿了支筆,摸出一張支票,隨手添了個數子:“剛捐的。”
還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小白臉!
遲榮耀鄙視他:“不知道霍先生在哪裏高就?”
對方不冷不熱:“方騰科技。”
遲榮耀眉毛一挑:“真巧,我也在方騰。”他拿出名片,上前遞上,“我是方騰動漫公司的經理,不知道霍先生是在哪個部門?”
方騰主要做遊戲,動漫和軟件也有涉獵,遲榮耀的舅舅是總部的高管,他自己又出國鍍了金,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動漫那一塊的區域負責人。
霍常尋接了名片,略略掃了一眼就扔在了桌上,回了句:“我在總公司。”
遲榮耀不太信,這張臉怎麼看都是夜場頭牌:“不知道霍先生是做什麼的?”
他翹了個二郎腿:“做老板。”
遲榮耀:“……”
懵逼臉了半分鍾,本部姓、姓霍?他沒忍住,瞄了一眼那張支票,默數: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四個零五個零六個零……
遲榮耀倒吸了一口氣:“請問您是?”
對方眉眼裏挑了一股子的妖氣:“霍常尋。”
除了臥槽難以表達心情的遲區域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