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聲音,抬起頭:“常尋。”
霍常尋上前,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很久,安撫著:“我帶你去醫院。”
“嗯。”
他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等檢查結果的時候,紀菱染一直魂不守舍。
霍常尋摸摸她的臉:“染寶。”
她回過神來:“我有點怕。”
“怕什麼?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霍常尋把她的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攥著她的手放在懷裏給她捂暖,“還信不過我嗎?”
她搖搖頭:“如果懷上了,要生下來嗎?”
他捏捏她的臉,語氣有些危險:“你說呢?”
她不說話。
霍常尋把她抱緊,生怕嚇著她似的,聲音都不敢重,輕聲輕語的:“要是懷上了,先領證。”
她點頭,說好:“為什麼會懷孕?我們一直、一直都戴了。”
霍常尋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能被我做破了。”
“……”
他好厲害……
婦產科診室前,護士用英文在喊紀菱染的名字,霍常尋起來,牽著她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笑著說了恭喜:“寶寶五周了。”
霍常尋抱著紀菱染,笑著一直親她,從醫院出來,她都還沒有真實感。
霍常尋見她一直不說話,有些擔心:“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隻是太突然了,猝不及防,她有點一籌莫展,“上課怎麼辦?”
“隻能辦休學了。”
下午,紀菱染就去找了導師。
導師的意思是不要休學,她若是二次休學,後麵複學會很困難,建議她加快進程,盡可能在三個月內修完所有課程,對於這個提議,霍常尋不同意,紀菱染說要考慮考慮。
她考慮了一個晚上。
“我想留下來把書念完。”
他下意識就要反駁,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你想好了?”
她深思熟慮過了:“我會顧好寶寶的。”
他知道她的脾氣,太倔,勸不了,他也一向拗不過她,那行,說:“那我也留下來。”隨她去,反正她在哪他就在哪。
“你公司怎麼辦?”
“愛怎麼辦怎麼辦。”別的都不用考慮,他語氣不由分說,“公司還能有老婆孩子重要?你別管,反正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她不好意思:“我還不是你老婆。”
霍常尋笑了笑,手摸到她的小腹,那裏還是平坦的,他煞有其事地給她揉:“在這裏領證,還是回國領?”
本來說好慢慢處的,現在……
“回國領。”這邊手續辦起來很麻煩。
“依你。”
家裏多了個孕婦,霍常尋新手準爸爸沒經驗,怕有輻射,特地去浴室給家裏打電話,是老爺子接的。
“爺爺。”他心情好,語氣輕快。
霍老爺子在電話裏陰陽怪氣:“喲,還在喘氣啊,我還以為你屎了呢。”
霍常尋:“……”
這老頭子,越來越皮了。
霍常尋靠在洗手池上:“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老爺子說:“放。”
霍常尋心情好,嘴角噙笑:“我老婆懷孕了。”
老爺子愣了一下:“你哪個老婆?”
“……”
霍常尋咬了咬後槽牙:“我隻有一個老婆。”
“斯林頓那個?”
“嗯。”
霍老爺子覺得難以置信:“你真沒強迫人家姑娘?”那姑娘,以前可是省長千金,正經的名門閨秀,能看上隻豬蹄子?
“……”
真把他當禽獸呢?霍常尋惱火了:“爺爺,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不行,忍住,不能狂笑:“你沒騙我?”
霍常尋耐著性子:“沒。”
忍不住了,老爺子仰天狂笑,然後扯開嗓子就喊:“老容啊,常尋他老婆懷孕了!”
“老大!兒媳婦!”
“你兒子他老婆懷孕了!”
電話裏,就聽見老爺子聲如洪鍾的叫聲。
霍常尋:“……”
第二天,老爺子和兒子兒媳就來了斯林頓。
霍老爺子咧著嘴,象征性地罵了霍常尋幾句禽獸,嘴上的笑是怎麼也藏不住,嘿嘿,這豬蹄子終於銷出去了,還附贈了個小曾孫,這等美事這等美事啊!
霍常尋的父親春風滿麵,他母親話少,笑容多,給了紀菱染一個鐲子,還執意要留下來照顧紀菱染,紀菱染有點招架不住,還是霍常尋替她推了。
霍家三位家長的意思是,先把證領了,等孩子生了再辦酒席,紀菱染說好。霍家人做事效率高,在斯林頓給紀菱染置辦完一套房子之後,回國就和紀菱染的母親會麵了,從婚宴談到了孩子的周歲宴。
一月底,紀菱染學成歸來。
次日,兩人去領了證。
【所有人可見】
“以後喝酒別叫我,我老婆不喜歡。”附圖【結婚證】
紀菱染:【愛心】。
水晶男孩(霍老爺子):孫媳婦,不聽話就放開了打,打壞了也沒事。
紀菱染回複水晶男孩:爺爺,他聽話的。
容曆:恭喜。
蕭荊禾:恭喜。
齊小三:帶著我的祝福,滾!
陸啟東:你這種狗子居然都結婚了,什麼世道?!
霍常尋回複陸啟東:滾犢子!
紀菱染回複霍常尋:不可以罵人。
霍常尋回複紀菱染:嗯~
陸啟東回複霍常尋:老婆奴!
霍一寧:恭喜。
景瑟:恭喜呀。
容棠、寧也、往事隨風等24人點讚。
窗外在下雨,連綿了好些天,水霧朦朧的,臨近傍晚,屋裏沒開燈,昏昏暗暗。霍常尋刷完朋友圈,把手機扔在一邊。
紀菱染在陽台擺弄仙人球,腰上一緊,被他抱著放在了櫃子上。
“染寶。”
“嗯。”
他雙手撐在兩側,把她圈在懷裏:“老婆。”
她臉頰薄紅,小聲地應:“……嗯。”
他扶著她的腰,稍稍低頭,唇落在她額頭,聲音在耳邊,低低的:“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她手環在他脖子上,把臉乖乖貼過去:“也不晚的。”
“如果知道我會這麼愛一個人,一定不會把我的前半生過得那麼一塌糊塗。”他壓低身子,下巴落在她肩上,唇輕輕地吻她後頸,“染寶,我剩下的日子都給你了。”
他以前不信愛情那玩意,也從來不碰。
遇上她之後,曾經那些恣意隨性的日子,都變得寡淡無味。往後,信馬不由韁,他套上繩,甘願被她牽著。
窗外陰雲,落在眼裏,卻有流光,煜煜生輝,她漂亮的影子倒映在了他眼裏,安靜、倔強、美好。
“我們一起過。”她牽著他的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唇邊笑意很淡,“還有我們寶寶。”
霍常尋低頭,吻在她嘴角。
往後餘生,都是她。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摘自《民國結婚證書》
霍紀篇,終。
婚後番,起。
八月六號晚上十點,紀菱染分娩,誕下霍家第二位小曾孫。
小曾孫的名字是霍老爺子取的,憶苦,與他堂哥建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時代風。小名則是紀菱染取的,叫總總。
總總生下來足足八斤二兩,白胖白胖的,是大院裏有史以來最重的新生兒,也正是因此,奠定了總總孩子王的地位。
總總四歲的時候,曾爺爺與爺爺奶奶都慣他,又跟了陸啟東幾天,很皮很剛,還沒桌子高呢,大佬氣十足,幹天幹地幹空氣!
大院裏有棵年歲很大的桑樹,桑葚還沒成熟,霍家的小總總就帶了他的小彈弓去打桑葚來吃,他小胳膊小腿的,半天打不中。
然後齊小四也來了,齊小四的工具是一根竹竿,一敲,大半桑葚就都下來了。
哦,這裏說一下,齊小四是齊小三的兒子,小四是小名,比總總小了兩個月。
總總很不爽了,這棵樹他包了,別人怎麼能打,他當即把齊小四按在地上打了一頓,總總生得壯,齊小四瘦不拉幾的,被揍成了狗。
總總用小豬蹄子按齊小四的脖子,奶橫奶橫的:“快叫總爺。”
齊小四就不:“我不叫。”
總總一屁股坐在齊小四身上,用脆生生的小奶音說:“不叫我打你。”
齊小四癟癟嘴,吹了個鼻涕泡泡,委屈巴巴:“爸爸……總總打我……”
總總可剛了,越哭越打,小肥臀用力壓下去,惡聲惡氣地威脅:“不許告狀,總爺最討厭告狀的孫子。”
齊小四嗷嗷叫:“爸爸——”
總總先爬起來,又一屁股坐在了齊小四身上,四歲的總總可結實了,對齊小四來說,簡直泰山壓頂。
齊小四哇的一聲哭了。
總總奶聲奶氣地說:“不許哭!”
齊小四捂嘴,好難過好傷心,他嗚嗚嗚他嚶嚶嚶。
“叫總爺。”總爺說了,“叫了總爺,總爺以後就不打你,要是別人打你,總爺就幫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