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別人的好意,又把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這麼溫馨,再鬧下去就有些不合適。
幾個外國人狠狠瞪了發呆中的周防尊一眼,接觸到十束多多良臉上的笑容,他們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軟化下來。
“要去醫院檢查嗎?”十束多多良關心他們。
那幾個年輕人摸後腦勺的摸後腦勺,對手指的對手指,紛紛拒絕來自異國他鄉的好意。
“不用了不用了……”
十束多多良好像覺得他們在逞強,貼心地提出建議,“我可以送你們去,醫藥費也可以——”
金發外國人互相攙扶對方,周防尊每次下手都有分寸,他們的傷勢沒有嚴重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忍耐著身上的疼痛,幾個外國人沒來得及留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便一瘸一拐地拉著同伴飛速逃出咖啡店。
簡直像身後有怪物在追。
十束多多良不明白,那幾個外國人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他的手裏還拿著那群人還給他的半包紙巾,沒有迫切地追上去,十束多多良隻是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逃跑的背影。
司機默默從他家上司身邊移開。
他把手心裏出的冷汗往褲腿上擦了擦,又拍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以這種下意識整理儀表的動作來整理自己的內心。
側目看向咖啡店一旁的玻璃窗,司機確認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溫和淡定。
他才調整著短促的呼吸,使心跳保持在一個平穩的水準,慢慢移動自己的腳步。
司機站在距離自家上司的身後,約有兩步遠的距離內。
他就像個站在主人的影子裏麵,總是恭敬垂著頭的,為主人服務的影子執事。
十束多多良實際上也算是他服侍的。
原本躲在顧客中間的咖啡店老板,見到鬧事的外國人灰溜溜地離開,他才出麵組織店裏的員工清點的財產損失。
一群不怎麼聽話的不良少年,從剛才見到十束多多良出麵就沒有吵鬧。
司機認為他們可能受到了驚嚇。
但從不良少年們神色各異的狀態下判斷,這些人好像和離開的那一夥外國人不同,不隻是單純因為上司奇怪的舉動受到了驚嚇。
少年們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他們的主心骨就是紅發青年。
紅發青年的表情並未發生改變。
他好像覺得剛才發生的都不算什麼,不管是主動向他挑釁的敵人還是拿出的危險武器,都不足以讓他打起精神,在他的心裏沒能留下沉重的分量。
司機甚至覺得他感到遺憾。
如果真的陷入到危險和絕境中,紅發青年反而會感到興奮,他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那幾個外國人帶給他的刺激還不夠,不足以稱作他的對手,最多是主動跳到他麵前的炮灰。
連唯一打中的一拳也是青年不打算躲避。
司機覺得他或許會適合崇尚暴力的組織,要是能把那份才能用在正確的道路上,或許在組織裏的地位能夠達到最高幹部的級別。
因為青年絕對不會隻有這種程度。
紅發青年那半張被打中的臉有著微微的紅腫,幾個外國人當時被憤怒衝昏頭腦,出拳的力道沒有收斂過。
司機低著頭看著自家的影子,等待著他確切的下一步指示。
十束多多良衝他微微一笑,聲音壓低到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司機先生,可以麻煩你幫我向老板借一袋冰塊嗎?”
誰知道上司要冰塊幹什麼,司機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向咖啡店老板借一袋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