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就想,一個小孩被父母這樣評價,身邊又一個朋友都沒有,那麼他肯定很孤單吧。彼時他心思單純,一心隻想著對這個叔叔多了解一些,偷偷的跑去別院幾次,就為了怕叔叔孤單陪他說說話,可是他去了好幾次一個人站在門外說了很多很多的冷笑話,那些都是他專門從書上記下來為了逗叔叔笑的,可是門裏麵的那個人卻從未看他一眼。他還以為叔叔是不在所以不理他,直到有一天他正站在門外說的起勁,叔叔突然從裏麵出來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離開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叔叔並不是不在而已,他隻是不想理他,他已經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不允許任何人走進他的世界。
小孩子的思想是很單純的,那次被無視了以後,他的自尊心深受打擊,再後來父親開始布置越來越多的事情給自己,久而久之這個自己堅持了很久的習慣也被遺忘了。
其實就是現在肖逸站在肖年的麵前,也覺得自己比記憶中這個狠絕的男人低了許多,彼時他一直追著肖年的影子跑,現在也是懷著一種仰望的心看著他。其實這場仗他可能從未贏過吧,幕後推手是費辰司,自己隻不過是順水推舟把這件事做完了而已。有時候肖逸隱隱感覺,其實肖年並沒有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憑借他的能力應該不難猜到費辰司會在背後來一刀,可是他偏偏沒有防範,一點也沒有,甚至在結局來臨的是時候如此淡定,淡定自若的就好像早已經料到了一樣。
肖逸隔著煙霧彌漫看向這個他所謂的叔叔,十年前他看不懂他,現在依然看不懂。肖年的眼神格外清澈,清澈的仿佛那些汙穢的事情自己從未幹過一樣心安理得,肖逸想了想或許自己最佩服這個叔叔的莫過於他這份沒來由的安定,不像自己有什麼情緒都全部表達在自己的臉上了。
“來了啊,想好怎麼處置我了嗎,流放國外這招怕是不行了,肖衍這次應該長記性了不會再給我東山再起的機會了。那麼是……殺了我嗎?也對,現在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媽媽也死了,他幹起這種事情來也不用顧忌什麼了。”
肖年盯著自己侄子的眼睛,眉眼之間全是戲謔的笑意,就連說道殺了他自己的時候,那種痞子氣的笑容我從未消失。
“叔叔,你根本沒有心思爭那個位置吧。”肖逸眼神真摯,說出的話語是不容置疑的確定。
肖年聞言,稍有些吃驚的抬頭看了肖逸一眼,有一瞬間臉上的笑容仿佛換成了悲傷,肖逸以為是他看錯了,眨了眨眼映入眼簾的又變成了那種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大可以不必變著法的埋汰我,輸了就是輸了,沒必要貶低我以此來體會勝利的樂趣。”肖年笑了笑而後看著肖逸緘口不言。
看到肖年這樣,肖逸越發肯定自己的直覺沒有錯,肖年或許根本就無心那個位置,他想要的不過是同父親之間的一場對決,他在乎的不過是死去爺爺奶奶的認可,再無其他。想通後的肖逸看著肖年的眼睛裏帶了一場憐惜,是他忘了,這個叔叔本來就是需要關愛的人,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變得隻有他們這群人而已。
“好了,輸了就是輸了,被擺了一道我認栽,隨你們處置就好了,沒必要用那副眼光看我,我看著心裏膈應。”肖年扔下手中快要燃盡的煙,擺了擺手,有些煩躁的說道。
其實肖年心裏清楚,他這個侄子可能是好心,可是他就是見不得別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那種眼光他小時候見到的太多,沒必要大了也繼續受著。
肖年微抬頭看了肖逸一眼,對於這個侄子,他還是有點好印象的,小時候老喜歡追著自己跑。明明就是生長在肖家這個大染缸裏的,可是卻偏偏心境單純的像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那個人保護的太好。其實對於肖逸這個侄子他曾是有些嫉妒的,嫉妒他跟肖衍一樣,從生下來就是被萬千寵愛的,不像自己是一個人人避諱甚至連父親不都確定的私生子。
小時候他就喜歡趴在自己門外邊跟自己講那些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一心隻想讓自己笑一下,那個時候他隻是覺得那些人未免也太過殘忍了些。明明都已經把自己丟棄了,卻偏偏還要派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來嘲笑自己的慘樣,所以不由得就對這個所謂的侄子沒什麼好臉色。好像有一次自己因為急事要出去,一開門就看到坐在外邊專心致誌講笑話的肖逸,他臉上的神情肖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張受盡寵愛的臉上滿是委屈,可是肖年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