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君和芊兒還未下課的那段時間裏。
趙戎在府外出神時,其實有想過要不要問問陶淵然。
馬上要麵臨的大離封禪之禮的相關事宜。
向他求助。
作為一個不知活了幾百年的元嬰境大修士,這個喜歡戴南華巾的老者,肯定是見多識廣的。
說不定目睹經曆過其他大洲的一些山下大王朝的封禪大典。
不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不久,便被趙戎摒棄了。
一是求人不如求己。
他一個學禮的儒生,向反對禮法的道家君子,請教‘大禮’,感覺有些怪怪的。
而且對於封禪之禮,他也並不是毫無頭緒。
進墨池學館以來,除樂藝有不可抗拒力難以學習外,包括禮藝在內的六藝,趙戎一直未鬆懈過。
他對於封禪大典是有些自己想嚐試的法子的。
所以,趙戎清楚,心裏之所以產生走捷徑的念頭,是因為心湖中潛伏著隱隱的欲望:
他並不是害怕無法禮藝考核不及格,而是想……一鳴驚人,帶領顧抑武等正義堂學子,一起拿取接近滿分的優異考核成績。
哪怕目前看來,要讓孟正君不得不服的給他們高分,幾乎不可能。
但是在考試前,生出‘震驚老師震驚同窗們’的幻想,也是人之常情。
想想這場麵,就很舒服。
而且連白日夢都難得做,那和鹹魚又有什麼兩樣?
所以,趙戎也不例外。
更何況,顧抑武等正義堂等兄台們,是給他站台出氣,才主動下水的。
盡力而為,不辜負他們,也是趙戎沒有對他們說出口,但是記在心裏的念頭。
於是乎,趙戎心湖生出了欲望,便想走起捷徑了。
隻是,這一次他警醒的很快,自省到了這種心念。
像當初幽山下,歸罵醒他時所說的。
修士心湖之水下,產生欲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並沒意識到它的存在,從而被欲望潛移默化的影響。
讓心湖無法澄淨,漸漸汙染成一座幽深碧譚,到那時,孕育出何等魔障惡物,就未可知了。
所以,趙戎拋棄了直接投機取巧的心思,沒有向陶淵然開口,也不準備去問晏先生了。
就像孟老祭酒笑言的。
與人鬥,其樂無窮。
更何況是一個更年期未婚嫁的古板老女人,與她鬥,嗯,雙倍的快樂吧。
趙戎估摸著孟老祭酒的意思,不過,他的這番理解肯定是不會在祭酒麵前說出口的。
除此之外。
不向陶淵然求助,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就像這個歸隱世外大半輩子的道家老者剛剛說的,此次入世,是看見了肩頭的擔子。
他沉默了大半輩子後,要與如今山上修真界的年輕後輩,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們多聽到一種聲音,也多出一個選擇。
不可以讓其他百家學派,奪走了話語權。
所以,陶淵然一直明裏暗裏的邀請趙戎私下來往,喝茶清談。
剛剛臨走前,還告訴了趙戎,他在太清府的住所。
雖然當時趙戎看見府生們對於他被陶淵然私下邀請一事,神色各樣,小芊兒也是一副替戎兒哥驕傲的小模樣。
可是,趙戎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他在陶淵然眼裏,除了是忘年交外,估計還是路子走歪了的年輕人,和被儒家錯誤思想毒茶的悟道美玉的形象。
好家夥,趙戎都有些害怕一旦赴約,陶淵然連‘美人計’都能給他整上了。
比如喊來一個樓觀道派修道種子等身份光環的絕美道姑,給他好好指指道,勿要再入錯了羊腸小道。
讓絕美道姑手把手給趙戎指明一條康莊大道之類的。
趙戎猶豫之餘,其實是覺得,指不定是誰教誰入道呢。
所以,在讓青君接下了陶淵然貴重的‘見麵禮’後,還是別再占太多便宜為好。
都是人情與因果,要還的。
於是,就在趙戎神遊,思索著明日去趟書樓找找書順便與某個人打打交道之時,逍遙府門內,走出了一群府生。
青君與芊兒就在其中,向他走來。
趙戎迎了上去。
此時已經是正午。
趙靈妃說今日準備去趟獨幽城,府內的師長委托了些事情。
於是趙戎便提議,中午就去獨幽城吃飯,正好陪青君處理事情,順便一起在城裏逛逛,青君與芊兒欣然允諾。
三人一齊走北門,出府。
…………
“什麼,戎兒哥,你要離開獨幽去大離參加那什麼奇怪考核?”
原本在旁聽趙戎與趙靈妃講話的趙芊兒,小臉一皺,將趙戎袖子一抓,搖了搖,問道。
趙戎回過頭,笑著點頭。“沒事,給大離皇室舉行完封禪,我便回來,很快的,不是什麼麻煩事。”
此時,他站在二女中間。
趙靈妃挽著趙戎的右手,安靜的聽著。
趙芊兒這時,正兩隻小手,抓起他的左手。
她語速很快,“戎兒哥,你們學堂的同窗們都去嗎?”
趙戎笑容不變,語焉不詳,“嗯……加我一起,數十位學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