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是些許而已,畢竟嶽父年事已高,也算不得什麼有力的靠山,終究還是要靠他自己。
帶著佘姨娘離開之後,朱希周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老爺……可還是對謝夫人念念不忘麼……”佘鷺低著頭,眼圈微紅地說道。
她是真心愛慕老爺,雖說遭了家中太太為難剛剛小產,然而更令她難過的是,她一直察覺得到老爺的某些隱晦心思。
老爺向來冷靜自持,可不管是在麵對以往的徐姑娘,還是如今的謝夫人,心緒起伏皆與往常不同。
“住口!”
朱希周大驚之下,沉著臉低斥出聲:“這等話豈是能亂說的——阿鷺,你如今愈發不知規矩了!”
好在四下無人,他才得以心神略定。
佘鷺回過神來,白著臉顫聲道:“是妾身失言了……”
她近來也是遭遇了太多不順心,才會越來越糊塗,一時說話沒過腦子。
見她又落起淚來,朱希周心中滿是不耐,遂道:“今日我陪你出來上香,是顧及你我主仆一場,不忍見你落下難解症結。然你性情如此,同她實為不合,我如今疲於官場之事,著實沒有心力去應對後宅之爭——你向來懂事,也當知其中輕重。”
佘姨娘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不合?
家裏這位太太精明狠辣,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做什麼,對方就已經容不下她了。
且……主仆一場?
原來在老爺眼裏,她就隻是個奴婢嗎?
諸多心酸恨意壓下,她低聲道:“妾身實在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得姐姐歡心。”
“昨日蘇州傳了信過來,說是祖母近來身體欠安,你不如就先回蘇州一段時日吧,也算是代我盡孝了。”
佘鷺怔怔地聽著,好一會兒才應了聲:“是……”
她有些失神地跟在他身後走著,四下的一切仿佛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看著一行人消失的背影,徐婉兮沒忍住說了句:“我看那佘姨娘臉色極差的樣子,該不是得了什麼病吧?”
“別家事,無需理。”
謝遷含笑催促道:“快些吃你的東西吧。”
“我才懶得理呢,隻想著她別是得了什麼容易將病氣兒過給旁人的病症……”
謝遷笑了一聲:“若果真如此,頭一個也當過給朱大人才對。”
徐婉兮覺得這話聽似是話接話,卻好像哪裏怪怪地——
懶得去深究麵前之人話中若隱若現的針對,徐婉兮吃了個心滿意足後,忽然想起什麼,使喚著身邊人:“對了,待會兒你去主持方丈那兒求一枚平安符回來吧——回頭我進宮時帶給娘娘。”
她口中的娘娘,自然是她家蓁蓁、當今皇後娘娘,張眉壽。
在那些大臣們喋喋不休的念叨下,蓁蓁也總算是有了動靜,且月份還大她一些。
算一算,至多再有兩個月應當便要生產了。
不知道這個還沒出世,便被無數臣子們盯著盼著的娃娃,會是個男娃娃,還是個女娃娃呢?
要她說,頭一個嘛,男女都好。
反正蓁蓁和陛下生得都十分好看,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像誰都不必發愁。
不像她家裏這參差不齊的——
徐婉兮看了一眼麵前的人,在心底發愁地歎了口氣。
謝世叔長得固然是不差,但跟她終究還是差了一個層次的,也不知道她肚子裏的這個,能不能有它姐姐的好福氣,也隨了她這娘親的樣貌了。
反正她是盡力了,回頭要怪就怪當爹的吧。
徐婉兮想著,又想去拿玫瑰酥,卻被那人搶先了一步。
“……不是說給我買的!”
亭外楓紅似火,菩提葉青黃相間,雖是秋日,天地間卻也別有一番斑斕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