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頭甚至伸出腐朽的舌頭出其不意地舔舐下貼麵相處的宋掌門麵額。後者五官驚恐,扭曲在一起,猛地後退。冰蛉眼底眸光一閃,手掌一翻,藏進袖口的素花銀釵狠狠地戳進宋緹新手背。乾坤派掌門吃痛,手中鬆勁。
瞬息萬變間,無身鬼頭膨脹開來,一聲哧響,滾滾白霧噴薄而出。
眾豪傑忙屏息運功,以備毒物侵擾。
濃煙滾滾中,誰也沒留意頭頂嗖地掠過一縷黑影。
除了殷滄。
他隻是掩住口鼻,身體分毫未動。紅素衣最精世間毒物,隻是此時他急於尋找婉薇,顧不上好友。就在此時,頭頂掠過黑影,消失在濃濃白霧之中。殷滄握劍的手一緊,快步上前。
他依稀分辨,濃霧阻隔了視線,彙聚在大廳裏的人太多,又都是高手,想要爭功,想要保命,想隔岸觀火,竄來竄去嚴重阻礙殷滄行動。黑影迅敏而輕盈,如蓮瓣上清風。很快就找到冰蛉,攬起她的腰,準備離開。殷滄情急,大喊:“謝留衣!”話音未落,劍已出鞘,鮮紅劍鋒劃破濃霧,劈向黑影。
後者一驚,長袖一旋,生生將劍鋒偏去旁側。間不容發之際,一道銀光從黑影手間飛旋而出,奔殷滄眉心襲去。殷滄不及躲閃,劍鋒一挺,將銀光擋下,然而強勁的力道讓他後撤半步。黑影趁機抱起冰蛉,飛身而去。
殷滄想追,一人跌倒在跟前。
黑影已經消失遁去。
濃霧漸漸消散,這才有人叫嚷著追出去。殷滄站在大廳中央,俯身將一枚暗器拾起。寸長鐵針,頂端綻放蓮花。
奪命蓮花針。
謝留衣成名暗器。
“婉薇!”紅素衣的聲音傳來。殷滄回過神,才發現跌倒自己麵前的是桐山派女弟子婉薇。她如其名,溫婉美麗仿佛羞答答的薔薇。同門弟子撫她起來,彼此相互安定驚慌的情緒。紅素衣又吊兒郎當起來。
“留衣你怎麼來了?”冰蛉伏在自己夫君胸前微微責備,言語底下隱隱甜蜜。她知宋緹新說謊,遂將書信直接發給謝留衣護法。那幾個人唯恐天下不亂,又個個手段了得。不想還是沒瞞過謝留衣。
“傻瓜!”長生殿正牌鬼王抱著冰蛉禦風而行,語氣寵溺:“這種事我怎麼能放心?”
“教主意思是信不過我們幾個咯?”跟隨身側的護法紛紛起哄。他們跟隨謝留衣年頭太長,頗有奴大欺主的架勢。
謝留衣隻笑未答。
“今天真是痛快!看他們一個個嚇到膽破,江湖名流不過爾爾!”
“誰叫他們無端端招惹?!教主心慈,不然今日叫他們血濺三尺,一個都別想離開!”
冰蛉聽著護法大聲議論,發現少了人:“留衣,老三和老四呢?”
“他們另有任務。”謝留衣望向懷中人:“睡會吧,冰蛉,放心有我。”
忐忑日夜的女子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帶著甜甜笑容靠在心上人懷裏睡去。
寒,霜,查清梅家莊案前前後後,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許遺漏!
密語傳進護法耳中,兩人對望一眼,衝鬼王背影雙雙抱拳,然後腳下一頓,飛身而去。
半個江湖的武林俠士都聚集在日月山莊,算上跑腿的百十來號人竟然眼睜睜地放跑謝留衣和他的情人。就算這莊子裏所有人都死絕了,鳥獸魚蟲都下鍋熬了湯,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語長了翅膀往外飛。
大廳裏,眾人神色不明。
“宋掌門,你可否解釋清楚私自要那妖女索要長生殿地圖的事?”峨眉派定閑師太一臉嚴肅,她為人嚴謹自持,最看不得鬼鬼祟祟。
宋緹新訕笑兩聲:“我隻是想要一舉攻下長生殿,為武林永除禍患,心急而已。請師太莫要見怪。”
定閑師太尚未答話,坐在一旁的霹靂堂堂主雷向雲冷笑數聲,放下手中茶盞:“北方還真是人傑地靈,舌頭都似金鑾殿上的百靈鳥,巧言令色讓我這俗人讚歎不如!”
宋緹新老臉一沉,聲音漸低:“雷堂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宋緹新的為人大家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