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喬念一直在想楚荊的那番話。
她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說謊。
不,他就是在說謊,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到落到這種地步,還他名聲壞了沒人敢跟他?
那他又是什麼意思?
隔壁阿婆來問她,說覺得那小夥子怎麼樣?
喬念不知如何回答,過去的那些事仿佛梗在喉嚨,她說不出又道不明,便隻能委婉說可能並不合適。
阿婆直道可惜。過兩日再來,卻是笑開了花,喬念問她也不說,下午喬念才知道,隔壁因為太破舊沒人租的房子租出去了,楚荊站在老舊的樓道裏的時候,她隻覺好一會都反應不過。
這兩日她過得並不安心,雖然那日他並沒有為難她,但她仍是不安,當初走,的確是她騙了他,可她是走了還是死了,對他來說有區別嗎?
不過是一口氣,也值得他這樣千裏迢迢的尋來?甚至……甚至連住處都搬到了這裏來!
那天,她問他為什麼來,他說,為了追她。
她怎麼可能信,便隻是冷笑,這個人,但凡有一點憐她的心,讓她打胎的時候都不會那麼果決!
看到他,她便想到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小腹似乎又在疼了……
她想,倘若他要撕破臉,那她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任他作為,反正,她什麼都沒有了不是嗎?
難道連這唯一的平靜也要被奪走?
可出乎意料的,那人並未做什麼。
他住在這裏,又好像並不時常在,聽阿婆“無意”的說,他在老家還有點工作,需要他來回得跑。
阿婆還抱怨似的說,“什麼工作需要啊還得讓人來回跑,找個人幫幫忙不就行了,這累的……”
喬念心道,他的那工作,可不是隨便哪個誰都能幫得了的,偌大楚家的事業,他難道還能這樣一直下去?
她篤定他很快要走,畢竟他是個最會對自己好的人,堂堂楚家掌權人,何必來受這樣的苦?
但,她又想錯了。
他這一住,便是半年過去。
半年裏,他總是出現在她麵前,甚至毫不避諱“追她”這件事,以至於左鄰右舍都知道了,並且有機會就幫著勸喬念。
喬念無奈,更多的卻是不解,或許還有更多的情緒,但她不敢深想。
她這樣的人,就該一個人孤獨餘生。
秋天快要來臨的時候,她越發頻繁的想起從前的事,她想,或許是時候該有個了結了……
天上有絲絲細雨,微微的涼意,她沒撐傘,抱著包快步往小區,在樓下一眼便看到那人的車,隻是往日總在車邊等她的人,今天沒有在。
略微,有些不習慣。
她微頓,繼續往樓裏走,一進去,卻發現……
地上有亮起的淺暈色的燈帶,溫暖的,蜿蜒的,在破舊的樓道裏延伸往上。
她腳步微停,麵上微微迷茫,抬腳,緩緩往上……
她住在六樓,是頂樓,沒有電梯,一路上去,燈帶延伸了一路,仿佛專門是為了照亮她腳下的路。
走到六樓,看到燈帶消失的地方是她的家門前時,她站在那裏,一時,竟有些膽怯。
半年了,她覺得是該了斷了,那麼那個人呢?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那麼等待她的,會是……
“念念。”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轉頭,看到他的身影。
時間在他身上是刻刀,將他雕琢得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生日快樂。”
他說,嘴角帶一點笑,眼裏是深深的黑。
生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自從離開,從顛簸到安穩,她刻意讓自己遺忘這個日子。
但就是這樣的一句,卻讓她眼眶驟然得一酸——原來竟還有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