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以後洗心革麵,好好做人。”
泉城第四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蘇陽被獄警帶了出來,站在高高的院牆外,他再也難掩激動的心情,雙拳緊握,抬頭望天,熱淚在眼角回旋,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終於,自由了!
兩年的牢獄之災,仿佛一場噩夢。
由於表現良好,蘇陽提前三個月刑滿釋放,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沒有人過來接他。
“八月十號,今天,好像是江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就算我說了,江家人也不會來接我這個剛從監獄裏出來、渾身沾滿晦氣的強殲犯女婿吧。”
蘇陽深吸口氣,自嘲一笑,大步走向停在對麵的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福苑小區。”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怪就怪在,一個司機,卻打扮的像個職場白領。
蘇陽愣了一下,沒有多想,他掏出在監獄裏存放了兩年的手機,打開機,頓時,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照片裏一男一女,男人是蘇陽,女人叫江婉。
“你老婆?”
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扭過頭,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兩眼。
“跟你沒關係。”
蘇陽把手機一翻,避開了司機的視線。
老婆……
任何人看到那張照片,應該都會這麼以為,畢竟,那是兩年前蘇陽和江婉的婚紗照,照片裏的江婉笑顏如花,挽著蘇陽的胳膊,動作親密無間。
但是誰能想到,兩個人的新婚之夜,本該洞房花燭,椿宵帳暖,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偏偏,天意弄人,飛來橫禍。
蘇陽由於強殲罪被捕,江婉一夜之間守了活寡,而江家,也成了整個泉城的笑柄。
“這兩年,她應該比我活的更苦、更委屈吧?”蘇陽伸手,摸了摸照片中江婉的笑臉,一直忍到現在的熱淚,突然奪眶而出。
蘇陽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含冤入獄,蘇陽哭過、恨過、掙紮過,卻無濟於事,所以他認了,認命。
可是江婉呢?
她是無辜的啊,背負著丈夫是個強殲犯的惡名,忍受著別人的冷眼和嘲諷,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這兩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兩年了,江婉從來沒有探過監,蘇陽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新婚之夜,蘇陽被抓捕時,她被淚水打濕的、絕望的、痛苦的眼神。
“哥們兒,怎麼還哭了?難道是老婆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蘇陽沒有注意到的是,司機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觀察他,見他傷心落淚,司機遞來一張紙巾,安慰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你也別灰心,現在的姑娘眼裏隻有錢,改天你發了家,有了錢,又是一條好漢。”
蘇陽把臉扭向一邊,沒有理他。
“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按摩店、洗頭房,放鬆一下?”司機壞笑道。
“停車!”
已經到了福苑小區大門口,蘇陽掏出身上僅有的十塊錢隨手丟給司機,然後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司機盯著蘇陽的背影,若有所思……
……
蘇陽獨自走進福苑小區,看著小區裏熟悉的樓房,陌生的人群,心中感概萬千。
短短兩年,物是人非。
泉城的棚改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福苑小區年久破舊,也在棚改範圍內,樓房外的牆壁上寫著紅色醒目的“拆”字,很多住戶已經搬離。
要拆了嗎?
蘇陽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他從小在這裏長大,這裏承載了他太多美好的回憶,半年前,父母車禍去逝,他身在監獄,作為兒子,卻沒能送父母最後一程,這是他心裏永遠的痛。
而小區裏的房子,是他的家,也是父母留給他的唯一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