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著觀察著女子的臉色,看著她的臉色從惡毒變成善良,從步步為營變為溫婉動人,在這嬌媚的麵容上,我看到了極惡與極善的兩個極端,也是醉人。
最終,她選擇了用諂媚的笑容來麵對我:“吳老板,我也隻是和你開開玩笑,希望你別往心上去,你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和小女子計較那麼多吧?”
我說:“不會。”
女子微微一禮:“謝謝。”
她的這個禮節讓我有些吃驚,因為現代人又怎麼會行這樣的禮節?她又喜歡紮鞭子、穿旗袍,如此一禮,便就和民國時期的人如出一轍,真是讓人硬生出了時代錯亂的感覺。
我隱去心頭疑惑,對她說:“我向來散漫,不愛管事。你要想在這裏做事,隻要你不惹出大禍,我就不會管你的,所以你不用在我麵前步步為營,也不用對我阿諛奉承,做你自己就好。”
女子笑嘻嘻地說道:“多謝領主的諒解,隻是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才好。”
我問:“認識你那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女子說:“我姓孟,您叫我小孟就行。”
隻說姓,不說名,看來還是對我有提防。
我心想算了,反正這人心思城府極深,我也不願意和她深交了。
我問:“這裏你是掌廚?”
小孟:“嗯。”
我笑著問:“你該不會就是這家店的幕後老板吧?”
小孟掩嘴咯咯一笑,說:“您真是開玩笑了,我初來乍到,又是初出茅廬的新人,手藝再怎麼高超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資金去做這麼大的事業呀!隻不過,老板隻是一個普通人,他願意出錢來做這家店,並放心把所有管理權都交到了我的手上來。您要是有什麼事的話,找我就行,找我老板,他不一定能回答得了您的問題。”
我一聽就明白了。
像她這樣的人其實很多,有本事的人不一定有錢,而又想做大事的人也就隻能是依附一個有錢有勢的老板,為其做事了。
於是我說道:“其實我這次來,隻是想像你問個人。”
小孟乖巧地問:“您師父?”
我說:“不是。”
小孟秀眉一蹙:“那是……?”
我說:“薛佳凝。”
小孟歪了一下頭,扁扁嘴,眨眨大眼睛,賣了一個蠢萌。
我說:“她不是餓死鬼,她是跟隨別人進來的一個冤鬼。我方才聽你和王哥說過,你這家店正是需要像薛佳凝這樣擁有怨求的鬼魂,隻有他們的念想,才能助你熬出通靈的湯底。所以我想,你應該認識她,並且和她簽訂了契約。”
小孟說:“是的。我們要的正是這類鬼魂的念想,他們因為心中有冤、有怨,所以才會迫切地想要和活人見麵,請求在世的人幫其伸冤。所以我利用他們的這種念想,便就可以製作出能讓人鬼通靈的湯。你說的那隻鬼,我有印象了,她在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便和她簽訂好了契約,她隻要和情人每見一次麵,她就會少一份念想,等她最後忘了那個人,便是我們契約結束的時候。”
我笑了一聲:“這樣看來,其實你並不是將鬼熬成湯,而隻是拿走他們的一點念想啊。”
小孟乖巧地說:“正是。”
我問:“可為什麼剛剛王哥把我拖進來的時候,他卻說是把我捉來給你熬湯的呢?”
小孟說:“他們都是我聘請的一些下九流的術士,我隻是一個柔弱女子,為了震懾這些術士,我當然隻能是故作玄虛,把自己弄得窮凶極惡,這樣才能震懾住他們啦!不過我是真的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鬼,對外說辭是‘將鬼熬成湯’,但實際上是當鬼對人世的念想減弱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往生的時候,這時自然有黑白無常來拉他們下陰間,術士們在人間看不到他們了,也就相信我的話了。”
“真是這樣?”
“不然還能那樣?”小孟眨眨眼,看起來天真乖巧可愛極了,“難道領主大人您真的覺得小孟是那種壞女人?”
我想笑噴,但最後還是拚命忍住了。
一個人的眼睛就是她心靈的窗戶。
不論小孟裝得再怎麼柔順乖巧,她的眼底深處都有著我所看不清楚的黑暗,所以當她硬要扮成傻白甜女人的時候,我會覺得很有喜感。
隻是看破不說破是我的行事作風,她既然沉浸於傻白甜的扮演中,我也就不妨礙她的表演了,憋著笑對她說:“美麗的女人都不會是壞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