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沉浮,難免不遇風雨暗礁。
各種利益糾葛,人心叵測,總是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一路走來,朝暉早已習以為常,多年來他也自認培養了足夠強大的內心,凡事不問結果,隻管一路迎難而上就好。
這次股東內訌事件,朝暉內部管理層也做了反思,雖然情況危險,但正如他和那位股東所言,終歸屬於“人/民群眾內部/矛盾”,大家的最終目標和利益基本一致,所以給它的定性是:這是公司高速航行中一次風浪而已;如果每次都要小題大做,那豈不是早累死了?
風波平息之後,考慮短時間內再度起事的概率小,朝暉便逐漸放鬆了警惕,照常經營,他明白最終隻有用業績才能真正堵住各方的嘴,希望盡快渡過公司的擴張期。
可惜遠水不解近渴。
窗外蝴蝶翅膀已經扇動,此時平靜的黃浦江麵下,早已暗流湧動,一波更為凶悍的全麵攻擊正以始料未及的方式步步襲來,沒有人想到其凶險程度竟不啻於以往任何一次攻擊,並最終醞釀成一場狂風巨浪。
那天朝暉剛到公司,他就收到了風控部的消息——某權威媒體上刊出了一篇大幅深度報道,他一時大為震驚,因為其中的主角正是自己和公司內部管理的各種負麵新聞。
為了吸引眼球,這篇報道甚至添油加醋:把公司的杠杆運營描述成資金鏈馬上就要斷裂,把公司的內部爭議描述成管理層和股東嚴重內訌,一時各大媒體紛紛轉摘,謠言四起。
作為上市公司,這則惡意滿滿的負麵新聞很快影響了公司股價波動,隻是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這次波動異常猛烈——公司股價開始大幅跳水;
原本在二級市場上股價波動很尋常,即便一時跳水也非新鮮事;
然而此次連番跳水極不尋常,其下挫幅度之大、力度之狠,唯有股災時或者公司出大問題才會走出如此凶險的圖形;
市場上每天都有股票大漲大跌,但朝暉看著自家的股票上上下下,卻驚出一身冷汗。
正如先前所說,他運用了股權質押等一係列類似杠杆的工具,把公司財務杠杆加到最大,若股價繼續下跌,擊穿平倉線,必然引發連鎖反應,朝暉就要重蹈覆轍,所以如何不心驚肉跳?
“又來了,不是已經搞定了嗎?這些亂七八糟的屁事有完沒完?”朝暉一拳砸在桌上。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情況,但經驗豐富的朝暉還是快速冷靜了下來。
想來事必有因,所以他當機立斷使出一招“緩兵之計”——立即差人編個理由向上交所申請了股票臨時停牌,阻止了股價的非理性暴跌;同時他也能騰出時間搞清楚到底誰在搞鬼,以便尋找應對策略。
公司的申請獲得了上交所批準,停牌之後,朝暉趕緊組織了人力,收集並掌握了大量信息。
不過這些來源於正規渠道的信息更多指向媒體的嘩眾取寵之舉,並未有“假公濟私”的可疑之處:“難道真的隻是意外?”
亂花漸欲迷人眼,非常時期,不得不用非常手段,朝暉最終還是找到了老朋友——“禦用偵探”吳凱。
吳凱此時其實已經轉行,但為了朝暉重操舊業自是義不容辭。
所以他接受這個請求之後,開展了全方位的調查,且一如既往“不走尋常路”,最終他通過自己在媒體界的人脈幫朝暉挖出的一條最具價值信息:
他追查到這背後的始作俑者,還是當初發難的那個股東!
朝暉有點不可思議,他曾懷疑過很多人,但真沒想到是他。不是他不可疑,隻是上次不是已經談妥了嗎?他對那天拜訪的情景曆曆在目——
想起他那天熱情招待自己吃燒鵝的樣子,還恭維自己是可信賴的“朋友”,滴水不漏,完全是真情流露沒有半點做作,可是為什麼他又突然反水?
朝暉隻覺得此人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症?若非如此,為何轉眼背後一刀?這實在不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表現,其陰險下作真讓人惡心。
然而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通過吳凱追溯過往、層層抽絲剝繭的深度調查之後,又挖掘了一條驚天秘密,這個秘密讓朝暉一時覺得無所適從——那個叫淩斌的股東,其實曾是何德挺的徒弟、淩燕的親弟弟!所以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