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大殿已起了燈,夜色中唯獨此處耀目輝煌,前殿是主天下事的地方,其氛圍不同於後殿輕鬆悠閑,就連在這裏值守的宮人們,每一個都是端著一色兒嚴肅的臉,肅穆而待。
淩鋒來得匆忙,風塵仆仆下馬就奔赴行宮,身上胄甲都未來得及卸下,已在殿中等候多時,心中有喜有憂,焦急萬分,不由左右踱步。望眼欲穿,終於聽人遠遠唱道:“陛下駕到——”
隨這聲音,淩鋒迫不及待迎上去,親自打簾,待楚子凱進來後,退在一旁跪下俯首。“臣參見陛下。”
楚子凱徑直走至上位坐定,揮了揮手示意免禮,拿起桌上的地圖查看,頭也不抬問道:“晏陵呈上的消息可靠否,是否打算一月之後正式與西番下戰書?”
淩鋒答道:“陛下高見,一切盡在陛下預料之中,不過臣聽鎮國將軍說,陛下的意思,此戰大楚不欲插手,任由他們自相殘殺自生自滅。可據探子來報,晏陵國王得了大楚不欲幹涉的消息,此番鬥誌昂揚,據說有傾國力而滅西番的想法。”
不過寥寥幾眼,楚子凱便從那圖中看清了當下形勢,將手上地圖棄在桌上,聽了淩鋒的話,搖頭嗤笑一聲,不屑道:“他倒是有自信,當真是夜郎自大,貪心不足蛇吞象,西番於大楚想必確是不濟,但也並非弱到是他區區晏陵就能輕易能滅得掉的。”
“但兩國皆附庸於大楚,一旦交戰,互相給予巨大打擊,人財損失是必然的,戰後商貿恢複事宜,逃亡百姓的安置等問題,最終還不是得靠大楚來善後援助。”
說到此處,淩鋒眉頭皺起,問道:
“陛下,恕臣鬥膽,臣想知道,陛下此番對西番之難選擇袖手旁觀,是否是因西番王太子拒絕以南榮府和寧郡主出關和親一事。”
“確實。”
沒有絲毫避諱,楚子凱隨口答後,漫不經心拿過旁邊的奏折查看,麵上並無太多不自然。
倒是淩鋒聽他如此直爽承認了,驚訝之後,激動得不行。
“還請陛下三思而行,若為得到一介女流之輩,而失了藩國的民心臣服,絕非明智之舉!”
楚子凱又翻了本奏折,依然懶得賞他一個眼神,隻答:“星象所示,和寧乃天降福星,百姓指望她嫁入大楚,緩了瘟疫之災,和親一事眾望所歸,是西番王太子太不識抬舉,朕自然要讓他見識見識天朝之威。”
淩鋒複跪下拱手,誠懇勸道:“陛下與司天台的此番說辭,說出來反正臣是不信的。臣隻想求解心中疑問,既然是福星救世,自小長於西番的南榮和寧,何以又與先前洛原起兵作亂的宸妃虞氏,有了聯係?”
楚子凱絲毫不懼,淡淡道:
“司天台早已將觀得的天象公之於天下,兩星相繼降世,先禍後福,先帝的宸妃便是那禍,朕的和寧就是福,朕竟還不知,淩侍郎也會觀星?你覺得不對,有何不對?”
“不對之處陛下與臣都清楚。”淩鋒腰杆立得筆直,心中怒火湧上,壯了壯膽子,頂著龍威冷聲道:“福禍兩星先後降世,且麵容相同,這當真是巧合,還是陛下因情而欺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