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裝馬靠鞍一句話說得不錯,卻不隻運用了一種意思,不同的馬兒帶了同樣的鞍,那沒什麼稀奇,可有人要上趕著要穿別人曾穿過的衣裝,別有用心之意,一眼就看得出來。
若能做到頭麵兒衣衫上一模一樣的相似,繞是神韻氣質沒有半點相同之處,熟悉的人晃眼一看,還是保不齊能將本尊與效仿者的姿態身形掛得上幾分關聯。
如今得見眼前淩嬪這套裝扮,虞昭徹底恍然大悟,原這孕育大楚皇脈長嗣的天大功勞,當真不能記在楚子凱與淩嬪二人的頭上,其實不過是靠那悲喜交雜過後的幾壺烈酒和一席為卑微求恩刻意翻製的一套衣衫首飾的助力罷了。
不過現下除了虞昭自己和淩嬪心知肚明外,旁人好似並不容易能將她二人的衣著外形聯想到一起,是因虞昭離了楚宮兩年,此時再歸,除了麵容五官無甚改變,通體氣派全然是一番新風采。
素錦而裁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裙被流光溢彩的鳳戲芍藥雲錦衫所取代,奪人眼目。配上額間花形鈿合,嬌媚張揚。頭上單一同色的玉簪銀釵一樣不見,此時她青黑發絲挽的髻上,隻斜插了一支紅寶步搖,已是盡顯琳琅華貴。加之被南榮府上下眾星捧月予她的底氣加持,望族之女的氣場強大,不容她人輕易蓋過。
簡言表明就是,要說從前的宸妃是一襲煙雨過後枝頭掛露清雅出塵的廣玉蘭,如今的懿妃,當屬萬花叢中殺盡千芳盡顯國色的紅牡丹。
淩嬪在暗裏也看清了,跪下行禮的同時,失落地垂下眼瞼,俯首埋頭的那一瞬,嘴角往上用的力道再也繃不住垮下,出聲恭賀過後該抬頭了,又不得不咬牙再次勾起,兩那端莊笑容完美呈現,麵上還是控製不住閃過一絲無奈。
沒人在意到她神色有何微小變化。眾人的目光和楚子凱眼角餘光隻顧著關注虞昭,與虞昭獨處時,楚子凱有多不正經,到了旁人麵前,那就有多像個不近美色一心向著聖賢的明君。
放眼一望,整整齊齊站在麵前宮妃們,不論外貌氣韻,個個都有出挑之處,眼睛裏的柔柔波光流轉著情意,直往楚子凱身上飄去,連帶著他身旁的虞昭,都無端覺得火熱熱的。無奈他卻是跟瞎了一般,看她們的眼神,與跟看池塘邊的柳樹莊子,挑不出來什麼兩樣。
免禮。”隻說了二字,楚子凱預備徑直帶著虞昭往裏走,卻見淩嬪起身時,踉蹌了一下,費力挺了挺肚子,這一下自然是矚目的,即刻便引了眾人視線。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使他的到來是個讓人懊悔的意外。血脈相係,責任心驅使,楚子凱說不關心是假的,遂停下腳步,對淩嬪輕聲關切道:“為大楚血脈傳承出力,辛苦淩嬪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這句關切,乍一聽本沒什麼大問題,可水做得女兒們本是生來就帶了顆玲瓏心的,傳入她們耳朵裏,過了心中竅孔,就全然不是楚子凱本來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