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在虞昭心裏看不見的地方,都暗暗藏著一種意識,她總認為自己脾性不好手藝不精不知順服,缺點輕而易舉能數一籮筐出來,而除了這張臉之外,周身卻再沒其他什麼東西能招別人喜歡。
由此,虞昭就打心底堅定地認為,當年與楚子凱的情起,也是先靠著這一張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能夠。盡管楚子凱早就為她解釋了愛她最主要的緣由並非是貪圖她的美色,然而她從來隻當這話是楚子凱逗她開心的話,不敢全信。
縱然二人一路經曆了度過了這麼多波折磨難,此時虞昭對楚子凱為她付諸的深情已是絕對信任,但因太重視這來之不易深情,她任然是小心翼翼在對待。總控製不住要在意著自己所持的每一點讓他喜愛的資本,著為二人情起之源的美貌,便是她覺得最重要的資本之一。
如今樣貌竟不慎參雜了瑕疵,虞昭便覺失了些底氣,麵對心愛之人時的自信,大打了折扣,故別別扭扭不大願意讓楚子凱看見她此時的麵目。
“昭昭,聽話,讓我看看傷。”
楚子凱每靠近一點,就見虞昭將身子轉得更偏一點,那嚴嚴實實包在鬥篷帽子裏的頭,也越埋越低,幾乎拿出了把自己憋死也不願讓楚子凱瞧見的架勢。
奇奇怪怪的舉動,是因為哪樣的小心思,早就明晃晃被楚子凱徹底看穿了,不過虞昭越愛有這樣生了情分的想法,對他做出這般生分的舉動,楚子凱就越想要湊上前去與她熟絡,直至教會她對自己坦誠無保留,此番自然也不例外。
“為夫看過了,不醜,昭昭乖,快把鬥篷脫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今生為悅己者而容的女子,在戀人麵前,除了一顆真心,便是把皮相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楚子凱也知這道理,不欲用強硬的態度對待虞昭這女兒家的小心思,拿出十足十的耐心柔聲哄道:
“為夫親眼看過了,跟昭昭發誓,真的隻是一條小小的傷痕,當真不會影響昭昭的傾世容顏,但不及時上藥的話,昭昭會疼,昭昭受一點疼,我就會心疼得不行,你軟軟心可憐可憐你夫君,轉過身子來讓我瞧瞧好不好。”
任憑他如何將好聽的話說盡,虞昭就是不理,滿心都在苦惱於自己花了臉會不好看了,生怕楚子凱看見了讓他不喜歡了,緊緊拉著鬥篷,死活都不願放開,還是低聲倔著回應道:“你出去,把藥給我就好……”
與虞昭論倔,楚子凱就算不比試,也知自己隻有認輸的份,可是硬攻舍不得,軟攻又攻不下,就隻能另想辦法,於是楚子凱放下手中東西冥思苦想著該如何做,忽瞧見書案上的硯台,朝裏望去,還盛著些半幹的墨汁,頓時心裏有了個主意。
說幹就幹,楚子凱幾步過去,拿起一支狼毫筆在手上轉悠幾下,迅速蘸了墨,低頭把臉照著那洗筆缸子,抬手龍飛鳳舞在臉上一頓鬼畫桃符,動作一氣嗬成無比瀟灑,再往水缸子裏照照,那俊美臉龐上,就多出幾條看起來滑稽可笑的墨黑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