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聲就此而落下,先前屋中因楚子凱到來而被打破了的靜謐,在這一瞬間,又恢複了。
床頭的鵝絨軟枕鬆軟舒適,楚子凱放鬆地靠在其上半臥著,疲倦便湧上,想合上眼將連日來都是緊繃繃的神識放空,但漫漫思念也還是沒能得到緩解,非要將虞昭整個人穩穩摟在他身上他才覺得覺得心滿意足,無論怎麼勸,他都不願意放了環住她身子的手。
無可奈何,虞昭隻得依了他放軟身子躺在他身上,二人遂身軀相貼手足相纏,以世上最親密的姿態相擁交纏,將自身的溫度毫不吝嗇傳遞給對方,彙聚在心間的那一股溫暖,仿佛能溶千裏寒冰般炙熱。
在大雪飛揚的嚴寒冬日中,還有什麼比在暖室中與戀人心身相依一場更能治愈人心呢?在外所有的喧囂,就如此刻在外頭的狂風飛雪一般,被那一扇窗戶一個屋頂盡數擋在了外頭,一點也不會擾了此時屋中這溫馨的氣氛。
清淨得過了頭,讓虞昭楚子凱二人隻可聞見彼此交錯起伏的呼吸聲,最多再夾雜著對方的心跳聲,仿佛整個世界褪去了浮華吵鬧,就隻剩了這兩人存在,活在紛擾是非中許久,眼下這如與世隔絕了的靜好歲月實在難得,兩人都默契閉聲,舍不得驚擾。
雪落在這世上悄無聲息,卻最愛留痕,今日的這場雪雖是今年的初雪,那勢頭看起來可不小,隻這麼一會兒功夫,落在後院中的雪許就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光線從那白茫茫一片中折射開來,把窗紗都映得
晃眼透亮。
屋子裏被屋外透進的白光照得亮堂堂的,暖殿床室所置的月影紗帳幔又將這光擋得柔和不刺眼,案機上擺著幾盆冬日裏盛開的水仙花,此時正開得盛豔,陣陣宜人醉人的甜香在殿裏散發開來,配著地龍烘烤出的滿殿溫暖,更叫人有如置身在春日一般,不知不覺,就讓人惹了困意。
是因北疆荒災一事,楚子凱近來理政確實疲勞,每當處理完政務閑下來時,又時常因心中牽掛虞昭而不得好眠,此時終於得以有機會休息片刻,又如願抱得心上人入懷中,他心裏便不自主地生出一種踏實感,就想趁此機會,閉眼小憩一會兒去去疲就好。
奈何楚子凱所擁這萬裏江山內,於他來說,隻有虞昭在的地方,才是能讓他能放心將心中負擔防備徹底放下的地方,所以在此一閉了眼,便貪戀了這片港灣中的寧靜,不過半刻鍾,就違背了方才隻想閉目養養神的初衷,呼吸淺穩已是沉沉入了夢。
察覺到楚子凱呼吸變得平和,虞昭先是穩住了身軀不敢動,生怕驚擾到他的熟睡,默默又等待了許久,估量著他是真的睡踏實了,這才小心翼翼放輕著動作,緩緩抬起頭望了上去。
相識多年,在虞昭的記憶中,眼前這人的麵龐看起來從未變過,此時近在咫尺的這一眼,與當年隔著刀光劍影中那遙遙一望,分明無一點差別,俊朗眉目一樣都讓她心生了驚豔,麵上不驚,卻不能否認,確確實實能在心中掀起一片片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