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少初遇認識以來,二人相扶相持並肩走過了這麼些年,要論這世上最能將虞昭的一切習性了解得全麵的人,此人非楚子凱莫屬。
她的審美喜好,寢食規律,各類細致入微的忌諱和要求,楚子凱與她相處這樣久,慢慢地早就摸索透了,且牢牢地記在心裏從未忘卻過。
而虞昭的食量大小有幾何,楚子凱自然也知曉個明確數目,尋常時候,她一頓飯細嚼慢咽,半碗飯就能應付過去,若遇見極喜愛的吃食時,才會多伸兩次筷子。
眾人見虞昭體弱又不願多食,時常萬般規勸,絕對都不能讓她重新端上碗再多吃兩口,如今日和昨日這般,她自己鬧肚餓腮幫子嚼不停的情況,楚子凱卻是從來沒見過。
不隻是他覺得驚奇,殿中各位侍奉虞昭們的宮人們,亦都是在暗中不可思議地議論著虞昭這天差地別的變化,隻以為是宮中誰人看不慣自己主子,暗裏給她下了餓死鬼降頭才會如此呢。
反常若不重視,長此以往,必定發展成風險,楚子凱心下謹慎,果斷做了決定,不能再放縱虞昭這般吃下去了,於是快步走至她身邊坐下,將她麵前的糕餅盒子拿開放到一邊擋住,語氣隱藏不住內心焦急。
“昭昭,為何不聽囑咐,這麼多幹噎喉嚨的東西吃下去,待會兒渴了一喝水,你這樣細的小肚子承受不住,必然會漲得難受,偶爾貪吃無礙,但也要知一個限度啊。”
還從來未有被他這般強製地限製吃穿等事過呢,虞昭神情有些無奈,其實她也察覺了事情的不同尋常之處,拿著手絹擦了擦嘴巴,放過了手中咬剩下的半塊桃酥,低頭揉了揉腸胃,確實如楚子凱所言有些發漲了,皺眉憂道:
“陛下說的道理我都知,可我當真不知我這是怎麼了,細感受來看,分明肚子是不餓的,可嘴巴就是覺得淡淡的沒有滋味,總想嚼點什麼東西才覺得舒坦。”
語氣弱弱,聽起來好不委屈,飽得肚子漲,卻還未過足口癮,虞昭抿著嘴,眼巴巴望著楚子凱拿在手裏不願給的點心盒子,望得到卻嚐不到,隻那一瞬間,她整個人的情緒都耷拉了下去,看起來可憐兮兮。
如何能招架得住被虞昭這副樣子激出來的心疼心軟,可楚子凱實在怕她這般肆無忌憚往肚子裏送東西,最終會把腸胃撐個好歹,依然狠心管製著那個被她覬覦著的食盒不願給她,而虞昭,也不好意思拉下臉開口要,隻得垂著頭苦惱。
“先撐撐吧,隻有這一顆,今晨可不許再碰其他東西了。”
僵持中,終究楚子凱最見不得虞昭難受,思來想去,還是讓了步,挑挑選選從那盒子中撚了顆桂花蜜糖出來,剝開油紙喂進了虞昭的嘴中,無可奈何道:
“雖說飲食變化不過是生活小事,但朕覺得,還是得小心些才好,待會兒讓胡仁禮來給你瞧瞧,若他說不必顧忌,朕才能放你繼續吃東西。”
“好……”虞昭點點頭答應,嘴裏含著那顆蜜糖,香甜滋味散滿口,甜滋滋的她就覺得心裏頭不慌了,漸漸靜下心來,不再追問早膳何時好,隻乖乖坐著等人去請禦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