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四方笙歌揚,楚朝正值最繁盛太平之時代,臨近歲末,京州城各處更是燈火長明爆竹聲聲。百年來都未曾寂寥過的熱鬧氣氛,聲勢本就浩蕩,今日再被這濃濃年味一烘托,花團錦簇夾雜了歡聲笑語,愈發宛若人間極樂之處。
滿城的百姓們,無論是生於貴賤富貧,神情皆是喜氣洋洋,是在為闔家團圓而歡騰。而坐落在這繁榮最中央的楚宮,論奢華宏偉,天下無處能與此處做比擬,卻在大年三十這樣好的日子,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肅穆莊嚴。
晨起天剛剛擦亮,轟轟鼓樂聲就從皇祠的方向傳來,遙遙望過去,又見著香火燃燒嫋嫋煙霧徐徐升天,百姓們便知,這是君主在祭慰先靈,望能求得天上人庇佑,護佑來年江山依舊穩固安寧莫出不好的變故。
到了午間時分,司天台的通天樓上,又響起了氣勢磅礴能傳出千裏遠的讚歌。人們聽得,又知,應是君王帶著一顆虔誠心,領著朝臣們在向上天祈禱,求來年定要風調雨順,莫讓社稷百姓遭受天劫生機受殞損。
大楚立朝已百餘年,年年都是走這些毫無新意的過場,但受天下人敬仰遵從的皇帝,無論如何都要時刻秉承心係天下敬畏上天的心境才能算合格。所以生來不願信神佛的楚子凱,被規矩架著,拜了一天的仙人與先人,都不好抱怨一句膩味。
一切典禮終於結束時,天都暗沉沉的快黑全了,楚子凱開恩,下了祭台便吩咐眾臣不必恭送,直接遣了他們各回各家與家人團圓,自己也拂袖腳步匆匆往回趕,一心想著在那朝暉宮裏,也還有個人等著自己團圓呢。
誰料才走至半路,遠遠就見那內宮第一道門口處,似乎有一群人提著燈在候著,楚子凱心下一動,聚了目焦往那邊仔細瞧過去。
果真是虞昭站在那門口,也在翹首以盼,一瞧就是來迎接楚子凱的,楚子凱不知她等了多久了,心憂這寒天凍地會冷著她,心中焦急,連忙再將腳步加快了些,不多時,就走近了,立刻關切詢問她道:
“不是說好乖乖等朕回來嗎?吹著這樣凍人的風,你怎受得住?出來多長時候了?”
說話時,楚子凱的手已經迫不及待朝虞昭所在的方向伸過去,虞昭將腳步駐足於內宮門內,在原地待他走近了,習慣性順服的將手遞給他握著,這才開口解釋道:
“陛下一天都不在,我無聊得很,午膳用過又不想歇神,所以下午幹脆去了西城樓的閣中聽讚歌,估摸著時辰差不多時才過來等著的,並沒吹到冷風。”
“聽讚歌?幹吼嗓子似的,那有什麼好聽的,”
感受著虞昭的手溫不算涼,楚子凱放了心,又將身上大氅脫下,給她披得嚴嚴實實,疑惑問道:
“且西樓的視野雖算最好,賞景才該去那兒啊,離司天台也不算近,聽讚歌的話,應當不會比朝暉宮聽得清楚幾分啊?為何非要去那?”
“並非聽司吏們唱的,”任由他為自己穿好了衣裳,虞昭複拉著楚子凱行於宮人們前方往回走著,拐著彎笑著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