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要守虞昭安心,楚子凱自得了消息趕回來後,就不曾移步離開她身旁。親捧藥碗喂水喂食,心慌手忙,隻來得及往下吩咐了一句細查,便囫圇將事情晾了一晚上。
翌日清早,胡仁禮又被楚子凱傳進來為虞昭診了一道脈,幸而脈息感受著多少有了點好轉,後還是隻說需靜養調息,將安神藥減了些分量,再在保胎藥裏多加了幾例藥材,讓宮人照昨日那般燒了艾,又退出去待命。
糊塗了一天一夜,虞昭最終是被艾煙的味道熏醒的,好在此時睜開的眼裏,終於比昨日多瞧得出幾分精氣神來了。楚子凱見她蘇醒,叫人端水進來給她梳洗,後將她摟著坐起,細心拿過枕頭放置在她腰後墊住,一邊告知道:
“一晚上魘了兩三次,我出去拿個折子,進來時就見你在止不住地說胡話,不論怎麼喚都出不了夢,好容易哄安穩了,又說去給你端盞水潤潤唇吧,誰知才離了床,便聽你低哭著說有你害怕的那東西,怕你在夢裏又會受驚,後就隻敢跟塊膏藥似的貼了你整夜,可算才順過來了。”
受驚後的心悸餘力還存,高熱發散後的虛脫感又湧上來了,因此,虞昭耳目神知雖都恢複清明了,然而還是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拿不出,不過看楚子凱說話時眼裏帶著緊張消散的輕鬆,便知,腹中的孩子應是穩住了,遂徹底放下了心,弱聲給了回應:
“陛下若是嫌我矯情麻煩,隻用怪你自己平日裏慣了我的嬌氣,如今隻用眼睛看過一條小蛇,便能病上這一場好的,在遇見你之前,我何曾會這般無用?分明是你悄無聲息拿軟刀子斬盡了我的本事,卻又來怪我依賴了你?”
刀子嘴裏放出的話看似尖酸不講理,實則其中甜蜜,隻與虞昭心有靈犀的楚子凱品得出。隻有天知道,他此生最願意的,就是看虞昭如此這般,把自己視作她最可靠的依賴,將心身都毫無顧忌地托付。
“小沒良心,念你眼下可憐,今日頂撞朕的罪,待你好了,再與你論,”
一如以往是明罵暗寵,楚子凱心頭陰霾,一下被虞昭那番話嗆散了許多,連話音聽著都爽朗許多,著人將膳食端進來,挑了些軟和吃食喂虞昭吃。
五穀落入肚中添了些元氣,虞昭才覺氣力恢複了一二分,不想繼續迷糊躺著了,就坐靠在床上,手握住楚子凱的手不放,與他說話:
“昨日阿祖祖母瞧見我不省人事,定是很擔心,我現在好了,想再歇上一會兒,就去看看他們。”
聞言,楚子凱轉頭看了看窗外,回頭溫聲勸道:
“不用這般著急,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養著,放心,現在天色尚早,阿祖祖母應當才起身,待會兒用了膳定立刻會過來瞧你。”
聽此,虞昭也不欲為難人,乖乖聽話點了頭不說話了,頭偏在靠枕上,放鬆地垂下眼眸養神,隻一直非要牽著楚子凱的手不願放。楚子凱好容易才被她這樣黏上一回,自也是無比願意和她多待些時候,幹脆翻上了床,攏了她滿懷。得意道:
“昭昭可還記得,從前咱們倆才好上時,時常我多纏了你一刻,你就罵我煩人。恨不得每天隻用瞧我一眼確定我還活著就行,好是不近人情。如今,我可算把你性子溫軟了些,有你黏在我懷裏熨帖心窩子,以往那些抓咬,也挨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