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莞爾有些懊惱,她怎麼就被這樣一個莫名冒出來的人給惹怒了。當下也不再去管他,趕緊順著來時的方向朝著翰林院外頭跑去。
眼看著侍衛的腳步聲已經快到門口了,曄卿洹顯然也不是有備而來,他可沒打算和那些個侍衛交手,便跟著柳莞爾離開了這裏。
一路小心地跑出了翰林院,柳莞爾終於在一處屋頂上停下了腳步。還沒等她歇口氣,卻聽見身後有細微的響動傳來。回頭一看,竟是方才那黑衣人跟了過來。
柳莞爾心中思緒流轉了一番,推翻了之前以為這人是那些官員派來的人的猜想。像這樣武功在她之上,速度也與她不相上下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屈居於別人的手下。
見那黑衣人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柳莞爾壓了壓自己嗓子開口道:“閣下功夫不錯,先前在翰林院裏多有得罪,不知可否留下名號?”
曄卿洹暗自笑了笑,這丫頭平日裏對他下手可是沒這麼講理。隻是嘴上卻道:“無妨,我本也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既然你有心,又談何得罪?至於名號,攬月閣主可曾聽過?”
說完,他縱身向後一躍,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曄卿洹的這番話,讓柳莞爾心中震驚不已。她不像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兒,平日裏賞賞花喝喝茶,兩耳不聞窗外事。
與之相反,因為從小被當做男兒來養的緣故,除了跟著家中老太爺學習功夫之外,對於江湖上的事情也是頗感興趣。對於攬月閣這樣赫赫有名的大勢力,自然不會陌生。
而真正讓她震驚的,不是在今晚突然碰上了攬月閣的人,而是還是攬月閣主親臨,而是江湖中人素來不會插手朝堂之事,這攬月閣主突然出現在翰林院裏,著實有些奇怪。
估摸著時間還夠,柳莞爾抬起步子,朝著宋俊青家裏趕去。攬月閣的勢力不容小覷,不論如何,這件事情也得與他說說。
宋俊青本來已經睡下,半夜卻忽然從窗口闖進一個人來,還把他從被窩裏拽了出來,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我說小籃子,你好歹也是個女兒家,這樣半夜闖入男子房中真的好嗎?”
從一旁取過外衫披到身上,宋俊青扶額,認命地親自取了火折子將燈點上。
“這有什麼,在軍中大家不都是同吃同住的嗎?再說了,就你這斯斯文文的樣子,我還怕你對我做什麼不成?”
好吧,這是說不通了。
她不在意,宋俊青到底還要替她著想著,於是沒說兩句話,便帶著她朝著書房走去。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還是去書房避避嫌為好。
柳莞爾將在翰林院試卷上發現的線索告訴了宋俊青,這可謂是一個關鍵證據,馬虎不得。而後,又說到那突然出現在翰林院中的攬月閣主身上。
“那攬月閣主說他是為了兩年前科考之事而來,我卻是不大相信的。像攬月閣那樣龐大的勢力,而且又是江湖中人,怎麼忽然就想要為毫不相幹的文人舉子抱不平了?俊青你說,他此番到底有什麼意圖?”
柳莞爾不知道那其實就是曄卿洹,但聽了那個名號,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宋俊青亦是滿心疑惑。之前為了查案,當年那些被人頂替的舉子他都派人一一調查過,不過都是些普通出身,其中最書香門第的,也不過是祖上出過一個九品小官。如若不然,又怎會叫人輕易給替換下去?
這些舉子,一無權勢,二無錢財,那攬月閣主突然出手說要幫助他們,到底是圖什麼?
因著這個事情,兩人在書房之中嘀嘀咕咕商量了大半夜,最後仍舊是沒有得出答案來。眼看著天快要亮了,皇上下令反省的聖旨還沒撤,柳莞爾隻得先返回榭家。
“這是什麼?”
一回到房間,柳莞爾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個信封。她先前經過紅紗屋子的時候看了的,那丫頭還沒起床,這會是誰送過來的?
帶著滿眼的疑惑將東西拆開,裏頭掉落出來的東西瞬間映入柳莞爾的眼中。上頭那一個個蓋了血指印的名字,皆是那些被人頂替的舉子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