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時，她狀似無意般地握了握拳頭，指節適時傳出幾聲脆響來。曄卿洹聽了，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往後退了幾步。
柳莞爾倒是沒忽略他方才對那個黃衣女子的稱呼。姓秦，又有資格能夠被帶來參加宮宴的，自然就隻有那禦史大夫家的二小姐了。
相傳秦家二小姐生得上乘姿色，從小得禦史夫人悉心教導，為人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乃是皇城之中小有名氣的才女之一。同時，那一副標準大家閨秀的模樣，也是不少官家小姐們的楷模。
秦明央從小便是被禦史夫人以極其嚴格的標準來養大的，雖說目光似乎並非其他府上的小姐那般短淺，但好歹也是個閨閣女子，也難怪會對柳莞爾和曄卿洹這一對“斷袖”嗤之以鼻。
柳莞爾老早就猜到世人會如何看待她，心裏也十分清楚旁人暗地裏的嗤笑與議論，隻是這禦史大夫家的二小姐，倒還是第一個敢在她麵前光明正大指責出來的。隻是沒想到，她方才那一時興起的一番舉動，居然就被曄卿洹給看到了。
出口威脅了一句，柳莞爾滿意地看著曄卿洹的反應。所謂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既然將已經他叫著不願娶親的念頭嚇滅了一些，此時自然應當和顏悅色一點，才不至於徹底將人給嚇跑了。
柳莞爾如此想著，正準備調整一下語氣，一直跟著曄卿洹的沈可人卻忽然跳了出來，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狀：“榭將軍這是要做什麼？五皇子方才雖說是有些激動了，但他所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榭將軍你就算……取向有些問題，也不能隨便拉一個人去禍害人家呀！”
說話的時候，沈可人的目光一直憤憤地瞪著柳莞爾，就好像先前被威脅的人是她一樣。後者挑了挑眉頭，抬眼對上沈可人那仿佛要將她看出一個窟窿來的目光，鼻中冷哼了一聲。瞧瞧，說了這麼多，果然後麵那一句才是重點吧！
這沈可人分明早就猜出來她其實是個女兒身，就連她也大方地承認過了，現在卻借著曄卿洹的胡話罵她取向不正常？
更甚至最後那一句，分明就是在旁敲側擊地指責她請旨賜婚於曄卿洹這件事情。
柳莞爾斜眼看著趁機抹黑她的沈可人，剛要開口還嘴，一旁的秦明央卻比她還先著急起來，急急忙忙地開了口，替她辯解道：“五皇子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樣。先前確實是我先衝撞了榭將軍，才會引起這場誤會。”
雖然柳莞爾方才還調戲過她，但秦明央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榭小將軍其實也就是說話孟浪了一點、性子愛玩了些，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的。
她本就心腸軟，此時見到柳莞爾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沈可人這樣惡語相向，心中自然是十分過意不去。眼看著經過這樣一出鬧劇，不遠處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們注意到了這裏，她不免有些急切起來。
柳莞爾顯然是沒想到她居然會替自己說話，略微分了一點視線過去，卻見她眼底有著一抹愧疚之色。
柳莞爾的心中頓時明白了，心道：這秦明央雖說麵上看起來著實冷漠了些，人倒還是挺不錯的。隻是這件事情其實並不關她的事，那沈可人不過是正好找了個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說自己罷了。
隻不過這樣的事情，柳莞爾自然是不好同秦明央解釋清楚的。眼下看到沈可人似乎又要開口去為難突然出聲的秦明央，她趕緊搶先一步說道：“多謝秦小姐出言相助，五皇子性子素來跳脫，本將軍都已經快習慣了。素聞禦史大夫家的二小姐知書達理，乃是京中女子的楷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方才未能識清身份多有得罪，還望小姐海涵。”
眼下這事本就是她一時興起引起的，柳莞爾雖說心裏因為這位禦史大夫家的小姐居然肯為她說話，而對後者生出了了幾分好感，但也可不能讓人家小姐去與那沈可人作對為她出頭。
不過，柳莞爾也不是那種凡事都忍氣吞聲的人，出言將秦明央從這件事情裏先摘出去之後，便立刻話鋒一轉，目光又瞥向恨不得將事情鬧大才好的沈可人：“倒是某些人，本將軍真是不明白。再怎麼說，五皇子現在也算是小爺的夫婿了，怎麼就有那麼不要臉的人一直黏著他呢。莫不是還希望本將軍寬宏大量，將她迎進門給五皇子當個小妾不成？”
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雖然話裏沒有點名，但隻要是聽到她這番話的人，幾乎都能一下就猜到那就是在罵沈可人。
聽到柳莞爾這番話，沈可人的臉都要氣綠了。這榭小將軍說出來的話未免也太難聽了點，她的確是存著想要嫁給曄卿洹的心思沒錯，但卻是衝著那正妃的位置去的。
再不濟，她也要想方設法得到側妃的名號才是，誰知柳莞爾張口就把她貶到了小妾的位置。說得好聽點也算得貴妾身份，可其實就隻比同房丫頭的地位高上那麼一點兒！
她堂堂沈府大小姐，父親更是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丞相，柳莞爾居然敢拿她與下人相比較！隻要一想到這點，沈可人就氣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