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威皺著眉頭,用左手用力壓著自己的胃,許久許久以後,胃部的絞痛才漸漸平息。
就著洗手台中的水洗了臉漱了口,寧威走出了洗手間。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否則一會兒胃還會造反。可是,無論如何就是不想走進那間嘈雜的,飄滿食物香氣的教室。……不如去醫務室討點胃藥吧。這麼想著,寧威走出教學樓,向位於文體樓底層的醫務室慢慢走去。
寧威走在校園中時,一位同班的女生忽然匆匆向著這邊跑來。注意到那個女同學臉上慌亂的神色,寧威停下腳步,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像是驚訝於這位平時從來不理人的大少爺怎麼會主動同自己說話一般,那位女同學愣了足足兩三秒鍾,才結結巴巴地說:“陸……陸青嵐在那邊被……被群毆……總之誰都可以,快點去幫忙啊!”
寧威臉色驟變,他一把抓住那個女同學的手,急急問道:“在哪裏?”
像是被寧威鐵青的臉色嚇到了一般,那個女生結結巴巴了許久,才說:“在……在操場角落的銀杏樹那兒……”
“陸青嵐跑去那裏幹什麼!”不像是詢問,反而像是怒吼的聲音,從寧威緊咬地牙間溢了出來。他一把放開那個女生的手,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向著操場角落的銀杏樹奔去。
那個女生揉著自己的手腕上被抓住來的深深的紅痕,怨懟地望著寧威一瘸一拐的背影。
一拐一拐地跑著,忍著右腿還沒完全愈合的骨折帶來的劇痛,寧威好不容易到達了操場角落的銀杏樹下。那是一塊僻靜的地方,因為那棵樹齡超過百年的銀杏老樹相當的粗壯,所以在遠處很難看見樹後發生的情況。但是,遠遠的就聽見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女聲:“一個娘娘腔,還好意思唱歌呢?我叫你親近林秀幸!收到情書就屁顛屁顛地跑來,我看你是發春了吧?”
同時,想起一片女孩子的哄笑。看來是嫉妒陸青嵐與林秀幸親近的女孩子們設下的圈套吧。
繞到銀杏樹側麵,寧威才看到了陸青嵐。陸青嵐被兩個女生壓在銀杏樹上,嘴裏被塞了一團白色的不知道是圍巾還是什麼的東西。另一個看起來相當魁梧的女生,正舉起穿著方頭皮鞋的腳,用力向陸青嵐的腹部踢去。
發出一聲模糊的慘叫聲,陸青嵐的嘴角,紅色的液體順著白色的絹布滲了出來。
寧威看到陸青嵐被毆打,忽然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腦門。他大步衝上去,揚起右手,一拳砸在那個女生的臉上。那個女生被打得倒在了地上,捂著臉回頭看著寧威,卻像是不敢站起來反擊。
寧威抱著自己的右臂。骨折還沒痊愈的右臂,似乎覺得很痛。但是,胸口覺得更痛的寧威,一點都感覺不到似地。
他回過頭,用眼神詢問另兩名牢牢將陸青嵐壓在樹上的女生,是要打還是要逃。
這兩個女生看著寧威可怕的眼神,雙雙“哇”地驚叫著逃跑了。
陸青嵐一下子渾身無力地跪在了地上,拔出口中塞著的白色絹布,對著地上猛咳著。
寧威扶起這樣的陸青嵐,關切地望著他,眼神中似乎在問“沒事吧”。
陸青嵐搖了搖頭,捂著嘴說:“謝謝,不小心咬破了舌頭……”
寧威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笑意。可是心中,卻覺得一陣疼痛。“謝謝”這句話,多麼的生分,像是一把錘,砸進了寧威的心。現在,自己和陸青嵐的關係,僅止於此了吧。
揚了揚手表示不用在意,寧威轉過身,穿過喧鬧的操場,向教學樓走去。
“等等……”陸青嵐從身後追上寧威,拉住了寧威的手臂。
寧威回過頭,凝視著陸青嵐。陸青嵐放開寧威的手臂,與寧威麵對著麵,站在喧鬧的操場中央。周圍,是利用午休時間,在操場上打球的男生們,和跳橡皮筋的女生們,喧嘩的聲音仿佛在寧威和陸青嵐的四周,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圍牆。
陸青嵐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從下方注視著寧威,久久久久沒有言語。
寧威無法注視那雙眼睛。因為如果一旦看了那雙眼睛,就無法抑製自己緊緊擁抱陸青嵐的衝動。於是他別過頭去,輕聲說:“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