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嵐醒來的時候,林秀幸已經走了。麵對著冰冷的房間,他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肩,暖氣開得很強,但是慘白的牆還是凍傷了他。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窗簾,白色的門。他沒有那麼痛恨這一片白過。他又一次流下了眼淚。那一夜之後已經過了十多天,但是那一夜的每一個疼痛,陸青嵐都仿佛電影慢鏡頭一般,可以清清楚楚地在腦海中回憶出來。那一夜,林秀幸毆打了他,將他打得全身沒有一處不疼,一直到他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林秀幸打死的時候才住了手。然而,毆打之後,林秀幸卻又花了一整晚時間,細心地為陸青嵐熱敷傷口,讓陸青嵐以為林秀幸已經消氣了。
然而,林秀幸卻似乎並沒有消氣,除了一開始的幾天,他幾乎每天都在家,對陸青嵐悉心照料意外,等陸青嵐的傷稍好了一點,他就開始躲避陸青嵐。雖然他們還是住在一起,但是陸青嵐和林秀幸幾乎沒有像樣的對話。雖然他和林秀幸依然睡在一張床上,但是林秀幸總是等陸青嵐睡著了才回來,陸青嵐醒來的時候,他總是已經走了。有時候,陸青嵐甚至不確定他有沒有回來過。因為陸青嵐受傷,林秀幸囑咐陸青嵐什麼也不用管,在家裏休息半個月。然而最近的幾天,陸青嵐卻像是被皇帝打入冷宮的寵妃,突然由萬千寵愛變成孑然一身的落差,讓他每次醒來麵對冰冷的房間,都很失落。
待在林秀幸的房間內,被沉悶的空氣壓迫得越來越感到窒息,長達半個月的假期隻剩了兩天,身上的傷處也隻是隱隱作痛了。陸青嵐決定回一趟久違的家。
盡管是星期六,母親卻並不在家。沉默寡言的父親看著報紙,努力和坐在客廳裏的陸青嵐沒話找話。陸青嵐無法忍耐這種尷尬的沉默,將自己關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總覺得回到這個久違的家,仿佛自己是客人一般。
臨近晚飯時間,母親才拎著一大堆菜回到了家,有些驚訝地望著難得一見的陸青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因為你老不回家,媽媽也很寂寞,所以去參加了一個業餘的合唱團。”陸青嵐的母親一邊解釋著自己不在家的原因,一邊將買回來的肉類放進冰箱。
“媽……”陸青嵐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如何跟母親開口。他最近不順利極了,可是,卻又無法告訴母親,因為自己在高潮的時候叫錯了名字,惹林秀幸生氣。
陸青嵐的母親仿佛沒有注意到兒子的心事一般,一邊擇菜一邊說:“青嵐,你的新專輯我聽了喲。”
陸青嵐坐在餐桌旁,雙手托著腮,羞紅了臉。盡管已經不算是個新人歌手了,對於母親在自己麵前說起自己的專輯,陸青嵐總是感到十分的羞赧。母親年輕的時候也是十分有名的歌手,而且唱的是美聲和歌劇,這更讓陸青嵐覺得自己的歌在母親麵前不值一哂。
忽然,母親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母親連忙在抹布上擦幹手,接了電話。
“喂,是寧威嗎?”母親口中吐出的名字令陸青嵐渾身一震。
“啊,你能夠接受?太好了。那我回頭把對方的聯係方式發到你手機上吧。對,對方說周末的白天都可以,好的,謝謝你了。……說什麼呢,再見。”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裏的母親,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意,像是在對陸青嵐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合唱團的朋友的孩子想找大學生做家教。啊,寧威可真是好孩子。明明因為路遠交通又不方便,沒人願意接。我隻是為難地提了一下,寧威卻毫不猶豫地主動接下了。那孩子,雖然看上去冷漠難以接近,但是實際上很溫柔也很熱心,是個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