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三天前蘇醒了過來，但是情緒是處於恍惚混沌狀態。
準確來說，她已經瘋了。
每天安靜的時候就是蜷縮在床上抱住自己哭著說別碰我，瘋癲的時候就是把病房中能砸的東西全都摔了，還拿東西往自己身上又割又劃，嘴上還念叨著我要殺了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醫生了解到，李曼身上各處有不同程度的淤青，頸脖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像是被拴過什麼東西差點窒息。
腿上的淤青痕跡尤為明顯，還有鞭子抽打過的紫紅印記，整個人看起來是觸目驚心。
聽到這裏，顧初已經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
早在她散播那些照片時，她就清楚李曼表麵清純內在已經腐爛到不成樣子。
隻怕這次，也是玩大了導致崩潰。
至於為什麼會在金盆洗手後還走出那一步，顧初不得而知。
終究來說，她依舊是在自作自受。
這一次，李曼終於如顧父李母所期盼，不用受牢獄之災，但是因為有自虐和攻擊行為，醫院和警方都不建議她居家隔離，選擇將她安頓在精神病院。
一個進了監獄，一個進了精神病院。
這樣的結局，說不上好，說不上悲。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這是顧初唯一的感歎。
顧父在得知李曼瘋了之後，沒有再關注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而是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在了顧母之上。
對李曼母女，他也已經仁至義盡了。
往後，他該來償還自己的罪孽了……
顧初在醫院照顧譚言鈞的這段時間，許久沒有露麵的陸少宴過來探望。
看著無微不至悉心照顧在病床邊的顧初，他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淒涼。
曾經自己胃痛難受住院時，守護在床邊的女人也是她。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能被她這樣用心照顧的人，應該隻有自己吧。
陸少宴沒勇氣久留，因為上次和顧初見麵，她就明確表明過兩人應當再也不見。
他再也不出現在她麵前，就是跟她最好的相處方式。
曾經，顧初對他來說，是空氣是水。
任性揮霍起來不覺得可惜，但有一天徹底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悔之晚矣。
沒有了她，他感覺會渴死溺死，但是卻始終沒死，苟延殘喘地活著。
……
一個月時間過去。
天氣逐漸轉涼，醫院病房中雖然開著恒溫空調，但是躺在床上的譚言鈞依舊容易手腳冰涼。
顧初需要不斷給他做按摩才能促進他四肢的血液循環，確保肌肉不會出現萎縮情況。
一開始，顧初是請了護工做理療按摩，後來她學著自己親自上手，一邊按摩一邊跟譚言鈞說話。
說完他們倆認識的前前後後，譚言鈞還沒有醒來，她就繼續說她自己的故事。
從小時候有記憶開始的事，到後來家庭的變故，再後來和陸少宴的那段感情，她全都對著昏迷中的譚言鈞說了出來。
“譚言鈞，我可是把我家底兒的秘密全都告訴了你，我可就隻能給你每日播報新聞聯播了……”顧初對著他說道。
看到窗外有陽光射進來，顧初想起了自己那次躺在醫院時，譚言鈞說要帶自己去曬太陽。
可後來忙著配合醫生做檢查，加上自己一心想著母親的事，曬太陽一事也不了了之。
顧初起身將窗簾拉開，然後拿起鏡子站在陽光下，對著病床上照。
小小的暖色光圈落在譚言鈞的臉上，讓他整個人都渡上一層金暈。
光圈在譚言鈞的眼睛上晃過，讓他的睫毛顫了顫。
顧初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連忙將鏡子收起來，匆匆走到病床邊。
“譚言鈞？”她一如既往叫著他的名字。
譚言鈞的睫毛再次顫動幾下，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
他看著顧初，眸光有些混沌和迷茫。
想起醫生說過的話，顧初沒有將喜悅的表情太掛在臉上，而是拘謹中帶著一絲淺笑。
“你醒了，還好嗎？”她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她。
不出所料，譚言鈞將視線一直定格在顧初臉上，足足過了一分鍾才沙啞著開口。
“你……是誰？”
顧初嘴角微微一僵，淺笑隱隱有些掛不住。
自己心底猜測和親耳聽見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頓了頓，她深吸一口氣坦然一笑。
“我叫顧初。”
譚言鈞微微思索了一下，動了動幹燥的唇瓣喃喃念了幾遍她的名字，隨後問道：“我們……什麼關係？”
顧初在病床邊坐了下來，麵色恬靜看著他。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我慢慢告訴你，可好？”
以後，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告訴你所有的過往，慢慢陪著你聊彼此，慢慢地和你從清晨走到傍晚……
不管未來如何，定當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