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沒有衝動,明日他便會進城,進城之後再想下手就更難尋到機會。而且皇帝選八月十五接風,那中秋夜宴本就是年輕男女相看的宴席。明顯是為了與北陵聯姻。如果聯姻成功的是北陵太子,那對我們的計劃來說絕對是弊大於利。必須要那北陵公主嫁給白榮瑾,才符合本王的計劃。”白九夜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時候很少,而且還好心的解釋了一番,也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唐駿和晟萬金,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可他越是這樣,唐駿和晟萬金越是不放心。晟萬金有些焦急的跳到白九夜麵前,開口大聲熟絡到:“三哥,你平時教育我不要衝動,可你這行為明明比我要衝動一百倍啊,實在太冒險了,你根本就是要去瀉火啊!”
晟萬金聽到唐駿的話倒吸一口涼氣,他也知道白九夜是被墨靈犀院子裏那一幕氣得要出去發泄,可是看破不說破啊,這唐駿簡直就是個沒腦子的。晟萬金此刻實在不敢去看白九夜的臉色。
而唐駿也不傻,他幾乎說完那一刻就後悔了,可惜白九夜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一道玄寒真氣瞬間將唐駿和晟萬金都凍在原地,仿佛兩個冰雕一般。凍成這個樣子,沒有兩三個時辰是化不開了!
唐駿和晟萬金隻好以一種古怪的表情目送著白九夜離開了楚王府。好在此刻秋老虎未退,雖然凍上了,也不至於傷及他們的身體。
——
墨靈犀的小院。
可能是剛剛換了床的原因,墨靈犀這一覺睡得十分不踏實,總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夢裏麵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白衣男子,他背手而立,背對著墨靈犀。墨靈犀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從背影上卻無比篤定的認為眼前的偉岸男子是白九夜。
夢裏的墨靈犀很驚訝,白九夜的腿是什麼時候好的?怎麼可以站起來了,然而還沒等她想明白,白九夜就忽然轉身朝她飛掠而來。
墨靈犀看到白九夜臉上的表情不是平常的冷漠,也不是逗弄她時候的邪魅,更不是溫柔時候的寵溺,而是滿臉的肅殺之氣。沒錯,就是殺氣。
墨靈犀可以百分百的確認,白九夜要殺她。白九夜也正如她所言,手持長劍直逼向墨靈犀的胸口。墨靈犀驚愕之餘,下意識的提手防禦。
電光火石之間,噗嗤一聲,利刃刺透肉身的聲音穿過墨靈犀的耳朵。
墨靈犀下意識的低頭看,卻發現白九夜刺向它胸口的那柄長劍並沒有沾染到她分毫,而是碎成齏粉散落一地。與那些粉末混合在一起的還有刺眼的紅,滴答,滴答,一滴滴落下。
墨靈犀驚愕不已,她沒有受傷,那這是誰的血?墨靈犀身子微微顫抖,順著血漬低落的方向緩緩抬頭。轟的一聲在腦海中炸響,墨靈犀看到白九夜的胸膛上插著一柄泛著幽藍寒光的寶劍,而那柄劍的把手此刻正握在墨靈犀的手中。
怎麼會這樣?墨靈犀猛然鬆手,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持劍?又怎麼會刺向白九夜?而剛剛明明是白九夜要殺她,為何在最後關頭用內力將利刃化為齏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靈犀臉色慘白的微微退後,可她剛退後一步就被白九夜握住了肩膀。
墨靈犀驚恐、詫異、懊悔、心痛,諸多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她感覺呼吸都困難。她不敢抬頭看白九夜的表情。
“犀兒……”一聲沙啞的低喃,震得墨靈犀心尖兒一顫。墨靈犀緩緩抬頭,就撞進白九夜那一臉寵溺的表情中,他眼中的溫柔簡直要把人融化了。
白九夜一隻手緩緩伸向墨靈犀的臉頰,擦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溫柔的說道:“犀兒,你怎麼又對我哭了,明明是個小野貓,卻總是在我麵前示弱,是吃定我了麼?瞧,你都舉劍殺我了,可是我仍舊對你的淚水無法抗拒。怎麼辦呢,犀兒……”
無奈又包容的語氣,溫柔又寵溺的動作,墨靈犀感覺白九夜每說的一個字都像敲在她心頭上一般,讓人又酸又疼。
墨靈犀想開口解釋,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還沒等她說,白九夜那胸前流出的鮮血便如同綻放的曼珠沙華一般,迅速在胸前浸染開。白皙的錦袍幾乎轉眼間就變得血紅。而眼前的白九夜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不要!不要,九夜,九夜……不要走,九夜不要離開我……九夜……”墨靈犀試圖抓住白九夜的手,可無論她如何掙紮喊叫,仍舊無法阻止白九夜的消失。
“不要!”一聲尖叫過後,墨靈犀猛地從床上彈起,夢……醒了。
墨靈犀醒過來時滿頭大汗,臉色慘白,裏衣都被浸濕黏在身上,整個人如同擱淺的魚兒一般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她捂住胸口,那裏現在還有著後悔不及的絞痛。那種痛楚提醒她剛剛確實做了那麼一個奇怪的夢。夢裏麵她親手殺了白九夜。
怎麼會這樣?墨靈犀怔愣著想不通。
“既然舍不得,為何要從楚王府搬出來?”又是熟悉的那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墨靈犀猛地轉頭看過去,孤寒城正斜靠在窗框上。
看到孤寒城忽然的出現,墨靈犀竟然沒有被冒犯的氣憤,而是鬆了一口氣,這至少證明了剛剛一切確實是一場夢,一場詭異的夢……
墨靈犀長籲一口濁氣,從床上站起來,疑惑的看著孤寒城:“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總是喜歡半夜來?”
孤寒城笑了一下:“不半夜來怎麼能看到你少女懷春的樣子,半夜還喊著男人的名字,嘖嘖。”孤寒城語氣裏透著喜悅。
喜悅?他在高興些什麼,喊得又不是他,難不成這孤寒城又和他那個紅顏知己和好了?墨靈犀感覺莫名其妙。
她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就看到孤寒城向右滑了一下,還好他站在窗邊,倒下之前穩穩的抓住了窗欞。
就這麼動彈一下,墨靈犀便猛地聞到一陣血腥味。
“你受傷了!?”墨靈犀驚訝之餘慌忙的將孤寒城扶起,讓他坐在床榻上。
孤寒城倒吸著涼氣,此刻他麵具後麵的臉慘白的跟剛才夢醒的墨靈犀有的一拚。
墨靈犀連忙將燈點上,因為孤寒城一身黑衣,她實在看不清孤寒城哪裏受傷了,隻能開口問:“你哪裏受傷了?”
孤寒城聲音有幾分氣弱的說道:“背後。”
“你先趴下,我幫你處理傷口。”
孤寒城想拒絕,可似乎流血過多的原因,他現在手腳有些無力,隻能任由墨靈犀將他按在床榻上。
墨靈犀也不敢耽擱,連忙出去拿了熱水和幹淨的帕子。又假模假樣的從抽屜裏拿出外傷的用藥和紗布,其實都是從解毒空間中取出來的。
墨靈犀小心翼翼的剪開孤寒城後背的衣服。看到傷口的時候墨靈犀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傷口十分大,從右側肩膀一直到左側肋骨下方。看起來是刀傷。
墨靈犀仔細的清理傷口,發現傷口雖然大,流血也很多,不過好在沒有傷到筋骨,隻是皮肉傷。想想這人背後背著一尺多長的傷口居然還有心情與自己調笑,墨靈犀又氣又無奈。
“你這是幹嘛去了?怎麼受這麼重的傷,雖然傷不及深骨,但是一直流血也會流死你的啊!”墨靈犀嘴裏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敷衍,認真的清創,上藥,縫針。一氣嗬成。動作熟練又溫柔。
“我……”孤寒城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然而墨靈犀也就是那麼一問而已,並不想知道答案,左右他一個殺手肯定是去殺人失手了唄。
“已經好了,我扶著你坐起身,我幫你包紮。” 墨靈犀打斷了孤寒城的思緒,輕輕扶著孤寒城坐起來。
孤寒城有些詫異,除了最初洗傷口的時候,背後感覺有些刺痛之外,其他時候竟然沒感覺疼,她就已經處理好了?這是為何?
“這麼快?”孤寒城下意識的問道。
墨靈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再慢點你的血就流幹了。別廢話了把上衣全脫了。”
天地良心墨靈犀在治病救人的時候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可孤寒城卻不自覺的紅了耳朵。
墨靈犀自然的將孤寒城身上這件已經被剪開後背的夜行衣脫下。露出孤寒城勁瘦有肉的軀幹。寬肩窄腰,八塊腹肌,身材很好,可是墨靈犀此刻沉浸在工作狀態中,沒有欣賞的心思。
墨靈犀輕柔的半抱在孤寒城的身上,將繃帶一層層的繞過孤寒城的身體。她的動作自然,臉色也平淡。卻不知被她環抱在懷中的孤寒城,早就已經呼吸粗重,麵具後麵的俊顏也紅的徹底。
孤寒城看到燭光照射二人而投射在牆麵上的虛影,那虛影便是兩個相擁的男女,看起來甜蜜又溫馨。
孤寒城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跳加快。
“呼……好了,累死我了!”墨靈犀包紮好之後,坐到一旁的矮凳上。
孤寒城也回過神來,手握空拳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咳咳……多謝。”
墨靈犀大氣的揮揮手:“不必客氣了,治病救人是本能,見死不救我也做不出。算你聰明,知道跑來我這裏。你那傷口那麼大,如果去醫館,沒有一個月是養不好的,在我這裏七日後便可以來拆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