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之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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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言:人之初,性本善。

法家言:人之初,性本惡。

一個人的性格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又由什麼部分組成?

沒有人知道。

那大概是因由每個人不同的出生,一樣或不一樣的成長經曆;

父母、兄弟、朋友,甚至在你人生中隻出場過一次的過客,一切在你生命中留下痕跡的芸芸眾生,耳濡目染,紅塵滌蕩。

一係列或錯綜複雜或機緣巧合的加工,所形成的,獨特的,屬於每個人自己的靈魂顏色吧。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顏色,再單調,再灰暗,再醜陋的顏色,也必然是經過了生活的浸染的。

一個人,是要為擁有了生活,將經曆刻在靈魂的輪廓裏,將記憶儲存在軀體裏,才能算的上是,擁有完整人格的“人”吧。

但仲夏沒有記憶。

在2024年9月醒來的仲夏,沒有任何層麵的記憶,就如同狗血劇了裏遭遇了車禍的男主,又或者中了什麼記憶消除的魔法,大腦幹淨的如同一張白紙。

他不知道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不懂得任何基本的生活常識,沒有正常的倫理道德觀,不懂法製,他大腦裏的信息,甚至不能形成任何可支撐思考的邏輯鏈條。

除了腦海裏偶爾會浮現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或正常,或不正常的認知,仲夏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甚至不會說話。

青少年的軀殼裏,是個嬰兒的靈魂,接受信號和發射信號的裝置,自然都形同虛設。

……

仲夏繼續擦著工藝品般的餐桌桌麵,一點一點的清理掉粘在桌麵的上的貓毛和老幹媽的油跡。

擦完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表麵上斷斷續續的閃著15:36的時間數字,淡定的算了算。

那塊表上的時間總是比正確時間快1小時43分鍾12秒,調試接口似乎屬於被毀壞的一部分,調不了,也找不到。

還有7分鍾遲到。

仲夏扔下抹布,轉身就走。

也不管還在一邊發呆一邊傻笑的顧恒。

但防盜門不可避免的巨大開鎖和開門的動靜,還是將他驚醒了

“唉?你去哪……你今天不用去學校了!”

仲夏停下了已經踏出門外的兩隻腳,在窄窄的門縫裏回頭看他。

顧恒對上門縫裏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不自覺摸了摸鼻子。

“今早你們老師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跟她說你去醫院檢查了。”這二十七八的老男人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一番話,說完竟然露出得意的表情來:“順便給你把下午的假也請了。”

“……”

“反正你這麼聰明,缺一兩天課無所謂的。”

“……”

“我看你上學這麼辛苦,很不習慣吧?趁這機會在家休息一天唄,放鬆放鬆。”

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仲夏磅一聲關上門,徑直往樓上的房間走:“我去午休。”

“不要上網上的太晚了唷。”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仲夏進了房門,反手把兩隻跟上來的貓關在了門外,不管窸窸窣窣的撓門聲,呼了口氣,漏出點氣音。

他靠著門,垂下眼睛,有些泄氣的樣子。

掛在窗邊的鳥籠裏,麻雀“啾”了一聲,有些響亮。

仲夏抬起頭去看,整個身子都被紗布裹著的小東西,正躺在籠底探脖子,睜著兩隻豆丁大的黑眼珠子,不老實的四處亂看。

竟然還很快活的樣子。

仲夏一天到晚都緊繃著的臉,不自覺的緩了緩,眼睛裏泄出一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來。

房間裏的擺式極其簡單。

窗子,窗,衣櫃,書桌,都是房子裝修時就配套好的家具,都是高質量的定製家具品牌,搭配成簡約的北歐風,連窗簾的顏色,也切合題意。

仲夏自己的物品,隻有衣櫃裏不多的衣服,一箱書本,一台半舊的筆記本電腦。

但,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

窗簾是開著的,陽光照進來,窗明幾淨,北歐風的極簡精髓盡在其中,整潔的像間剛有客人入住的酒店商務房。

仲夏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幾本書,又查看了麻雀身上的紗布,拉上了窗簾。

他不是歸人,是過客。

……

2024年10月7日,仲夏出院的第二天,顧恒和顧久再次來到了警察局。

兄妹二人這次是自己來的。

雖然說已經交給警察處理了,他們也相信早晚能得出一個結果,但大半個月沒有查到仲夏的檔案,兄妹倆多少還是不放心。

表麵不怎麼在意的顧恒,反倒比他看見仲夏就走不動路了的顏控妹妹,還要更用心一點。

他總覺得那個孩子身上,似乎還有著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