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華才不會對這些花邊新聞感興趣。她委委屈屈又滿懷憤怒,開始還跟機關槍似的說啊說啊,沒過一會,就剩下哽咽,說不下去了。孟凡樹見狀,趕緊搶過電話,都顧不上跟電話那頭的張主任說個結束語,就“咣當”一下子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邊的張主任還在激動的辯解中,聽見電話掛斷、“嘟嘟嘟”響起來,嘴還保持著說話的口型,愣是沒反應過來。
王月華被孟凡樹扶著坐在沙發上,情緒還是萎靡著,嚶嚶地哭訴:“剛過了幾年順溜日子,怎麼就不叫我省心呢……”
孟凡樹沒有了往日的嬉笑模樣,不知道如何勸慰,隻好用手掌心摩挲著老伴的後背,歎氣說道:“跟著我,讓你受苦了……說了歸齊還是我老孟沒本事,要是能掙個大錢,咱們也買大屋、用保姆,就不受這份委屈了……”
老兩口都沉浸在自愛自憐裏,不經意王月華的手機響了。倆人誰都懶怠理,都覺得響幾聲沒人接就不響了,可手機很執著,響起來沒完沒了。偏巧王月華的手機鈴聲是鳳凰傳奇唱的《荷塘月色》,那條魚都遊累了,王月華還是沒有起身。還是孟凡樹坐不住,嘟囔著:“我接啊,沒準是孟想……”
手機在門口的鞋櫃上,孟凡樹眼睛已花,其實不戴老花鏡,很難看出來電顯示上的名字。他也沒看,直接就接聽了,裏麵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王月華大姐在嗎?”
孟凡樹回頭看看沙發裏正在抹眼淚的老伴,就說:“您是誰啊?跟我說吧!”
那邊遲疑了一下,說:“您是孟師傅嗎?我是劉小菊。”
孟凡樹沒有精神準備,脫口而出:“劉小菊?劉師傅?”
一聽到這個名字,王月華立刻從沙發裏跳將起來,抹了一把腮邊的淚水,直接就過來搶電話:“劉小菊!你……你坑死我們了……”話沒說完,王月華又上氣不接下氣了。
老孟趕緊扶住王月華,電話那邊的聲音依然不急不緩:“王大姐,我知道這次我做的不對,走的太急了。我就是問問您,老爺子那邊,養老院安排了別的護工嗎?”
王月華委屈地說:“哪有啊!你走……沒人攔著,可總得說一聲啊!這些日子,我們對你怎麼樣?你哪能這麼幹?現在養老院也沒人,我這邊可是急死了,你可坑死我了!”
劉小菊在電話那邊平靜地表達著歉意:“對不住王大姐。我走得急,也沒得空跟您解釋。我現在安頓好了,我是想,要不您把老爺子接家去?我上門給您照顧?我不多要錢。以前在養老院給多少,現在還給多少!”
王月華楞了一下,在腦子裏迅速地考慮了一下劉小菊的這個提議。可是,眼前巴掌大的地方實在局促。老爺子,再加上劉小菊,還有自己家的三口人,五個成年人、男男女女地都擠在這個五十平方米裏,根本轉不開身,怎麼住啊?
王月華歎氣說:“我謝謝你了劉師傅。我們家要是有地方能住這麼多人,我何苦還把我公公送養老院去?誰不知道家裏最好啊?你沒看過我們家,就這麼兩小間房,兒子那麼大了,還得跟我們老兩口擠著……”
劉小菊沉吟了一下,說:“那來我這兒您放心嗎?我現在住市裏頭,您每天來我這,比去養老院應該方便些。我給您地址,您到我這瞧瞧?”
王月華和孟凡樹頓時有點發蒙,王月華問:“你那兒?你家裏?你不是外地人嗎?”
劉小菊平靜地解釋:“我弟弟的房子。現在我住著。我這麼走了,把老爺子丟下不管,心裏不落忍。要是養老院給安排人了,我也就不多嘴了。既然您也有難處,養老院也不便利,您就將就下,讓老爺子到我這兒來吧。我這也是兩間房,平常我兒子一禮拜回來一趟,他回來讓他睡廳裏,或者跟我住一屋,都行。我做什麼,老爺子就吃什麼,您該送飯還是定點來。還跟以前一樣。我不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