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小嬋登時臉色一變,她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提及她西域奴籍的身世!且如果不是救過雲雁候一命,恐怕她沒有機會成為侯府第一夫人。這都是莫小嬋的軟肋,卻被萬影兒一語道破。
“給我掌嘴!”莫小嬋陰冷的聲音從嗓子眼裏吼出來,秋兒一個健步衝上來,狠狠地在萬影兒臉上掌摑。
萬影兒皺著眉忍著疼,一聲不吭。
這時,門外卻傳來嗒嗒的馬蹄聲。
“難道是侯爺回來了?”莫小嬋欣喜若狂,萬影兒也睜開雙眼,冷漠的眼神裏緩緩有了溫度。
大雪彌漫,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萬影兒回頭驚喜的看著那個男人。
他牽著一匹戰馬,威武不凡,緊身的黑色戰袍裹在身上顯出他健碩的胸肌和纖細的窄腰,墨黑的發絲高高的梳在腦後,額前兩縷發絲飄逸俊美,邪氣逼人,一雙眼睛仿佛裝滿了整片星空,閃爍著迷幻的光芒,薄如花瓣的粉唇微微一笑,低沉沙啞的嗓音叫著莫小嬋的名字。
雲雁候一把將莫小嬋抱在懷裏,沉醉在她的脖頸裏,閉眼嗅著她秀發的芬芳。隻是右手末尾缺了一根小手指,有些白璧微瑕。
萬影兒挑起的嘴角漸漸下垂,眼神黯淡無光。
她看了看自己,渾身又是傷又是雪,這般狼狽怎能麵對她心心念念的雲寄。
雲雁候抬了抬眼,犀利的眼神如一把利劍嗖的一聲刺穿萬影兒心髒。
“你沒在刷馬桶,跑到這裏做什麼?”
萬影兒羞恥的低著頭,強忍著屈辱的眼淚。
雲雁候在她身上稍作打量,轉頭寵溺的看著莫小嬋問道:“她又惹你不高興了?”
莫小嬋賭氣的噘噘嘴,秋兒趕緊插話道:“萬影兒半夜不睡覺,吵的我們夫人不能入睡,剛剛又罵我們夫人是奴籍出身,德不配位呢!”
雲雁候挑起嘴角陰冷一笑,揪著萬影兒的頭發如拎小雞一樣把她提溜到後院去。
“疼!”萬影兒低聲說著,她被人打了二十大板沒有喊疼,被雲雁候揪住頭發卻疼得齜牙咧嘴。
“閉嘴!”雲雁候臉上蒙了一層陰翳,比這大雪還要冰冷。
撲通一聲,雲雁候將萬影兒按在地上,麵前是一盆刷恭桶的糞水,惡臭的氣味撲鼻而來。
“來,看看這糞水裏的你。”雲雁候按住萬影兒的腦袋,逼她直視那髒水裏的自己。
“看到了嗎?你的臉隻配出現這糞水裏!小嬋若是德不配位,那你卻是名正言順的糞水賤婢!”
萬影兒的指甲死死嵌在掌心裏,生生掐出血來,但她看著髒水裏自己的身影,強忍著沒有哭。
父親說過,要堅強的活下去。
莫小嬋躲在一邊抿嘴偷笑,這畫麵真是解氣!
雲雁候冷哼一聲,甩開萬影兒的頭,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萬影兒:“小嬋是這府裏的女主人,你隻是罪臣之後。你父親勾結敵國,背叛母國,注定要遺臭萬年,你是他的女兒,自然要刷一輩子恭桶。若再叫我聽到你說一句不順耳的,我有一百種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雲雁候的聲音並不大,卻如綿裏藏針般,根根紮進萬影兒心頭裏。
萬影兒望著雲雁候和莫小嬋兩人旖旎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她沒想到雲雁候為了莫小嬋竟然會這般羞辱自己。
直到看不見人影,萬影兒這才放鬆自己咬出血的嘴唇,眼淚便也奪眶而出。
“嗬……”萬影兒哭著哭著又笑了,哈氣化作一團白霧消失不見。
雲寄,難道你真的不記得自小相識的萬影兒了嗎?
萬影兒心裏的疼越來越重,像是一塊潰爛的傷口正在發言流膿。
……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好詩。”雲雁候臨窗而坐,品一壺茗茶,抱著一卷詩集讀起來,隻是不知道這詩集作者是誰?隻看見封皮上寫著“佚名”兩個字。
雲雁候暖暖一笑,手指愛憐的摸了摸“佚名”兩個字。
曾經有一個女人,也是用佚名與他鴻雁傳書整三年,那三年裏他們從沒見過麵,但卻積累了濃厚又神秘的感情。
後來,雲雁候在西域被毒物所傷,生命垂危,是莫小嬋救了自己。
再之後,莫小嬋便承認說,她愛慕雲雁候已久,她就是那個化為佚名,與他鴻雁傳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