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候聲音渾厚又有震懾力的說道:“從今日起,萬影兒便是本候的妾室了,張伯,你挑兩個丫頭伺候,把瀟湘館收拾出來,以後萬影兒就住那了。”
瀟湘館,原是侯府放些舊琴的地方。
“既是小妾,一概禮數就不必有了,喜宴我也懶得準備,隻搬進去住就可以了。”
莫小嬋用袖口掩住得意的笑容,眼神瞄著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萬影兒。
府裏的下人都厭惡的看著萬影兒,竊竊私語。
“這女人太有心機了!趁著夫人昨兒忙著招呼客人,她倒好,跑去勾引咱們家侯爺!”
“嘖嘖,她可是個罪臣之女呢!”
“我看侯爺就是一時新鮮玩玩而已,不就是長得好看嘛。”
雲雁候隻當沒聽到,淡淡說了一句:“我還有事要進宮,都散了吧。”說完,站起身拂袖而去,從頭到尾沒正眼看過一次萬影兒。
莫小嬋陰惻惻的走過來,在萬影兒臉上啐了一口,也跟著雲雁候離去,隻剩下兩個剛滿十一歲的小丫頭跟著萬影兒。
“夫人,我們是照顧您的丫頭,我叫奴兒,她叫醜兒。”
萬影兒這才抬抬澄明的雙眼,兩個丫頭眉清目秀,竟是雙胞胎姐妹。
瀟湘館收拾出來後,三個人便搬了進去。剛一進去,萬影兒便對隔壁屋那些舊琴來了興趣。
她這人最大的三個愛好就是:修繕壞掉的琴,臨摹古人的畫還有打麻將。隻是最後一個爹爹不許她玩,她是看爹爹與人應酬時偷偷學的。
萬影兒這一修便是一天,不覺天都黑了。醜兒和奴兒已在門外打盹。
萬影兒甩甩手,將那一把修好的琴放在一處,便也換了衣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睡,仿佛千年。
夢中滿是大火,無邊無際,爹娘的哭喊聲淒厲無比,身上全是鮮血,十分瘮人。
大火過後又是大雨,漫天看不見邊,朦朧之間,隻有一個聲音在回蕩:雲寄,雲寄……
萬影兒夢中攥著被角,眼淚嘩嘩流淌濡濕了枕頭。
“爹,娘,當初在被發配邊疆的途中,女兒裝死才能逃到雲寄的軍營。軍營裏不能有女人,我是在戰場上搶了死屍的行裝,偽裝成雲寄的士兵,這才跟隨他回到京都。他答應過要娶我的,當著各國使臣的麵,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當著父母和皇上的麵,他不可以不認我!”
大火,依然是大火,燒的人心裏慌不擇路,卻聽得耳畔喊道:“夫人,快醒醒夫人!有蛇,有蛇!”
奴兒醜兒使勁搖晃著滿臉淚水,睡得昏沉的萬影兒,而地上,百餘條盤根錯節的青綠毒蛇,正吐著紅信子,陰鷙可怖的瞪著萬影兒,扭曲著身體一點點朝床邊爬來。
蛇?怎會有蛇?!
萬影兒瞬間清醒,滿地的毒蛇嚇得她頭皮發麻。
為何房中會有如此怪異的氣味?她自搬來第一天不曾熏香。
萬影兒下意識看向案幾,那裏原有一個沾滿灰塵的香爐,此刻已悄然不見。
管不了那麼多了,萬影兒忙啞著嗓子說道:“快去準備火把和雄黃。”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醜兒和奴兒飛奔出去,地上的毒蛇嘶嘶的吐著信子,突然一條粗壯的眼鏡蛇猛地朝萬影兒小腿咬了一大口。
“啊!”萬影兒痛的登時眼冒金星,她硬撐著身體靠在床邊,門外呼呼地冷風吹進來,卻吹不幹她身上源源不斷冒出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