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影兒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角,回想著父親教她放風箏,一邊放,一邊吃醋的說,以後那個臭小子娶了我們家影兒,我這老父親的小棉襖就要給別人穿咯!
滾燙的眼淚像一滴滴岩漿,順著萬影兒眼角撲簌的往下流,整個鼻腔都是濃重又熱烈的腥氣。
萬影兒迷迷糊糊的有些神誌不清,她摸了摸自己額頭,是發燒了。
老鴇抽空來這閣樓看一眼,才知道萬影兒發燒了,她罵罵咧咧的指使下人去叫大夫。
“喪氣的東西!再這麼燒下去,人非燒傻了不可,那時候可真不值錢了!”
一陣溫涼從手腕處傳來,萬影兒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是個白胡子老頭,正佝僂著身子給自己診脈,那手指傳來冰冷溫度異常舒服。
“放心吧,我能救她一次,就能救她第二次!這姑娘倔強啊,心裏難受卻不肯發泄出來,這才憋出毛病的。”老頭雖然看著老,聲音倒很硬朗。
“哎呦,那就多麻煩您啦!隻是這出診費……”老鴇滿臉堆笑的試探著。
“這次就免了吧。不過,若想要她盡快康複,你再不能叫這麼些個粗漢守在這兒了。”
老鴇狐疑的瞅瞅萬影兒,害怕她趁機跑路。
“你放心,這丫頭傷勢很重,跑不掉的。你也不想她病勢纏綿影響你做生意吧?”老頭真是一語中的。
“額,那好吧,那就多煩勞您費心啦!”老鴇心想,出診費都給我免了,我還是別蹬鼻子上臉了,於是趕緊叫撤了下人。
等這房間裏隻剩下老頭和萬影兒兩個人的時候,老頭診脈的手收了回來,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刀。
“姑娘,這是那一日從你身上拔出來的短刀,你還要不要?”老頭指了指萬影兒的心髒。
萬影兒怔怔的看著刀柄,上麵刻著一個精致的“雁”字。
雲雁候府的東西,都有個“雁”字。
大雁,忠貞之鳥……
“多謝您還幫我留著,您幫我把它放到枕頭下麵吧。”萬影兒虛弱的說著,心裏的疼如溪水般緩緩流淌。
老頭嗬嗬一笑,將短刀插進枕頭下麵:“你是想用它來防身吧?”
萬影兒一僵,沒答話。她確實想趁他們不備自殺,或者殺人。
老頭不置可否的一笑:“你姓萬?”
“您什麼都清楚?”萬影兒話語中帶了一點氣惱。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耍她玩,看透了她的心思,又將她困在鼓掌之中。
老頭嘿嘿一笑,一手按住下巴上的長胡須,一手拎著腦袋上的白發髻,向上一拽,登時這一張假臉假頭發就被摘了下去,露出男人本來的麵目,竟然是個麵龐黝黑,鼻梁高挺,龍眉鳳眼的俊美男。
萬影兒再次被驚呆了,這世界之大,當真無奇不有。
“嚇到你了沒有?”男人搓搓自己齊整的短發,爽朗的笑著。
萬影兒搖搖頭:“我雖然驚訝,但還不至於嚇到。你是南梁國人吧?南梁國男人都是短發。”
男人又是嘿嘿一笑:“你倒是聰明!答應我,不要聲張,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萬影兒乖乖的點點頭。
她雖對他的身份不感興趣,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得知對方真實身份,來日若有機會報恩,倒也方便。
“我叫司馬錯,是……這個日後再說。你可聽過我的名字?司!馬!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