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你成了她的蓋世英雄(2 / 3)

是這種要為孩子討回一個公道的信念支撐著我,讓我一鼓作氣的穿戴好包裹嚴實的出了門,離別墅最近的小超市也要走出大門口才能有,雪花還在飄灑,空氣中彌漫著我身上的血腥味,來的時候車子直接開到別墅門口,所以我一點都沒覺得這段路很漫長,但我渾身疼痛,每走一步就感覺身體裏有無數根針在紮著血肉。

我走到一半的時候,一雙腿完全支撐不住我身體裏的力量,雪地又滑,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有一個上學的小朋友快速走了幾步攙扶著我:

“姐姐,你沒事吧?”

我牽強的笑了笑:“我沒事,謝謝你。”

小學生指著我的臉:“你臉色好白,嘴唇都幹裂了,姐姐,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我剛想要拒絕,從身後冒出一個中年婦女來,大喝一聲:

“亮亮,不許多管閑事。”

等她到了眼前,伸手將這個孩子從我身邊拉開,孩子也是猝不及防,所以握著我的那隻手從我胳膊裏一抽離,順帶著將渾身無力的我帶動了兩步,而我根本站不穩,整個人都向後仰去,摔倒在雪地上。

小學生回身要來拉我,被中年婦女強行拖走了。

雪地裏真冷嗬,我的手觸及到了冰冷的雪,冷得我骨子裏都像是要結冰了一般,我想努力掙紮著起身,卻根本動彈不了,不一會兒,又有兩個結伴而行的學生從我身邊經過,其中一個人驚慌的跑開了,另一個不明所以,好奇的問:

“你跑什麼?這麼滑的地摔倒很正常,你快過來我們一起攙扶著姐姐站起來。”

拋開的孩子捂著嘴指著我喊:“她要摔死了,你看她身下全都是血。”

果真,我稍稍挪了一下,我摔倒的地方已經被血液染紅了,離我近的那個孩子嚇的拔腿就跑。

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在我的臉上,我絕望地想,這樣也好,那就讓我和孩子一起死吧,這個孩子不管是去天堂還是已經魂飛魄散,都有我陪著。

我閉上了眼,身邊有好些腳步聲噠噠噠噠的走過,再沒人靠近我半步,直到我意識快模糊的時候,突然有個堅實的臂膀將我抱起,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眷戀著這麼溫暖的懷抱,想就此靠一靠。

睡夢中的那個大西瓜,碎了之後就再也拚湊不起來了。

我被一團血色給包圍著,夢裏全都是腥味,一隻小手在半空中向我求救,我好像聽到有個小生命在喊我媽媽。

可我艱難的伸出手,那隻小手卻突然間跟隨雪花一起跌落在雪地裏,迅速融化為一灘血水,我奔跑過去跪在地上,捧著那紅色的雪花,一聲聲的哭泣著。

半晌,有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要不再打一針鎮定劑吧,她這樣哭會把身子哭壞的。”

有個富有磁性的男聲響起:“不必,她哭夠了就會醒來,護士,她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護士的聲音雖然膽怯,卻很甜美,很有溫度。

“她的引產手術做的很不完善,像是匆促做的,楊醫生已經給她做了清宮手術,雖然後來的手術很成功,但她因為大出血又在雪地裏受了寒,情況很不好,雖然說脫離了危險期,但楊醫生說病人的求生意誌很薄弱,你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那是我第一次從昏昏沉沉中聽到這個聲音,很柔軟的擊中我的內心,一點一點的撫平著我傷口。

這個漫長的童話故事講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從一開始隻能看見小孩的手,再到腳,再到身子,最後我竟然能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孩子了,他嗚咽著向我撲來,我想要抱住他,但我一伸手他就會從我眼前消失。

再後來,我不敢再試圖去抱著他,隻是遠遠的看著。

直到大雪消停,溫暖的太陽穿透了雲層照耀著我,我眼前的那團血肉變成了一個粉嫩的小孩,他張開雙手一聲一聲清晰的喊我:媽媽,媽媽。

我激動的落了淚,朝他疾走兩步又突然停下,生怕又把他給嚇跑了。

他的身子開始變得透明,但是笑容一直和太陽一起照進我冰冷的內心中。

他說,媽媽,我要走了。

我想問他去哪兒,透明的他突然變成了一雙小翅膀,撲騰撲騰的朝著天際飛去。

我想,他是去天堂,天堂應該沒有倒春寒的大雪,也沒有冰冷傷人的器械。

我不舍的陪著他奔跑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我累倒在地上,才發現腳下的雪地已經消失不見,我躺在桃花樹下,落英繽紛的桃花花瓣灑落在我的身上,那種漫長的伴隨著我的血腥味終於被桃花的清香所代替,春暖花開,我伸手去觸及陽光,竟然是那麼的暖。

隻是光線稍稍有些刺眼,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擋,護士驚喜的在我耳邊喊: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護士笑著說:

“天放晴了,突然間把窗簾拉開,你可能還不太適應,但是你能醒過來就太好了,你先好好躺著,我去喊楊醫生來給你做一下檢查。”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謝謝你救了我。”

護士幫我掖了掖被子:“你要感謝你的朋友,是他把你抱來醫院的,你昏迷了六天,他在你耳邊講完了三本故事書,這年頭能有這麼細心又體貼的男人已經不多見了。”

男人?

“那我的救命恩人呢?他在哪兒?”

護士摁著我:“你先別動,等楊醫生檢查之後你再好好的起來洗個澡,下午我推著你出去曬曬太陽,今天沒風,很舒服的。”

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我竟然沒有住在醫院裏。

“護士,這是哪兒?”

護士撲哧一笑:“你放心,街對麵就是醫院,楊醫生很快就會過來,你昏迷了這麼多天,我們都以為你要沉睡很久,所以那個男人在醫院附近租了這間房子來專心照顧你,他現在去給你買衣服了,這天氣變暖和了,不能讓你穿成這樣出去。”

我的身上穿著一套睡衣,粉紅色的。

“哦,謝謝你。”

我身上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護士走後,我起身到窗邊站了很久,久違的陽光溫暖的照耀著我,我仿佛是從地獄中爬回來一把,真想對自己說一聲,真好,你很勇敢,你還活著。

房間裏很簡單,還有一套幹淨的睡意擺在床邊,我等不到楊醫生來,自己淋浴清洗幹淨後,再次觸碰陽光,宛若新生。

門口的敲門聲都倉促到像是要破門而入一般,我笑著去開門,一個女醫生和那個護士站在門外。

護士熱心的介紹:“張小姐,這位是楊醫生,她會幫你做個檢查。”

一看到楊醫生那雙眼,我驚恐的關了門,用身子擋在門口,那一刻的呼吸仿佛被人掐斷了一般的難受。

“張小姐,你怎麼了?”

我努力的告訴自己說服自己,她是楊醫生,不是那個草菅人命的蘭醫生,但這樣的害怕情緒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散發出來,我哀求道:

“能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再進來嗎?”

楊醫生出乎意料的溫柔:“好,就依你。”

我聽到脫衣服的聲音,從貓眼裏看去,楊醫生身穿一件呢子大衣,腳下一雙雪地靴,摘下口袋後的她很年輕,看起來應該就三十出頭,跟老成的蘭醫生看起來差別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