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再度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
渾身的燒灼感讓她五內俱焚，身子裏仿佛被灌了鉛似的，根本沒法動彈。
迷迷糊糊中，她能感覺到有人在拉著她的手。
嘴裏幹涸得厲害，莫雅蠕動了一下唇瓣，發出幾個低微的音節：“水……水……”
“水？好！水來了！”一道欣喜的聲音傳來。
隨後，莫雅感覺到嘴邊送來了冰涼甘甜的水，她貪婪的喝了好幾大口，方才覺得胸口的呼吸順暢了一些。
又過了好幾秒，莫雅才吃力的睜開眼。
視線漸漸清明之後，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張驚喜交加的俊臉。
有那麼一瞬間，莫雅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張臉是何曾熟悉，是她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的倪孝生！
隻是……昔日的那張俊臉，此刻看上去非常憔悴，深邃的黑眸裏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下巴上也染上青紫色的胡渣。
“阿孝？”莫雅嘴唇輕顫，輕喚著他的名字。
“我在。”倪孝生柔聲回應她。
“阿孝……真的是你。”莫雅微微瞪大了眼，每說一個字都仿佛要用盡全力，她仰望著倪孝生，吃力的伸出手。
倪孝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輕輕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摩挲著，讓她感受自己的溫度。
“是我。”麵對著這樣虛弱的她，倪孝生心中一痛。
她知不知道，她真的快要嚇死他了。
他還以為，她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就在今天早上，醫生告訴他，如果今天中午莫雅再不醒過來的話，那麼她以後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植物人。
可是，就算是植物人，他也沒有想過要放棄她。
大不了，就守著一個植物人一輩子好了。
好在……她醒來了。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倪孝生低吟。
莫雅顫抖地輕撫著他的臉，眼眶也跟著紅了：“阿孝……對不起。”
她抱住了倪孝生的脖子，然後把自己的臉埋進了他懷裏，嚶嚀著重複著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傻瓜。”她的突然轉變倒是讓他一愣。
不過，具體的原因他已經從夏明宇那裏大概聽說了。
莫雅已經知道了辛畫害死他們孩子的真相。
倪孝生輕撫著她的頭發，低聲告訴她：“你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是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戰勝了死神，重新回到我身邊……”
莫雅這才想起來，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裏，一直都有聽見倪孝生的聲音。
他霸道的告訴她，讓她不許死，讓她一定要好起來。
而這種霸道……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一想到這一點，莫雅便莫名覺得安心。
“可是我誤會了你，還對你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莫雅望著他，聲音哽咽。
曾經，她把他當成了仇人般對待。
她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所說的那些話，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
“那些都不重要……”倪孝生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隨後柔聲認錯，“更何況……我也有錯。”
倪孝生頓了頓，又道：“是我沒有能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