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站在餐桌旁邊布菜的方大媽臉色一變,立即緊張了起來。
而君之牧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結婚這些年,君之牧脾氣好了很多,耐性那是頂好的,連輕聲哄人說話都學會了,提到君之牧的母親,他那位出軌的母親,他那位對親兒子不聞不問,對親兒子當成利用籌碼,甚至曾經合謀她的情人綁架了自己的親兒子。
喬寶兒以為她說出口,君之牧會生氣,結果沒有。
君之牧神色平靜,“你不需要對他們的人生負責,孩子不是你的負擔,你做好自己。”
她今天就一定要惹他生氣為止,故意說道,“……那我要出去上班。”
“不需要。”
“我想去,”她強調一句。
沒什麼需不需要,她就是想出去。
考慮到不方便她的身份出去拋頭露麵的上班,“……或者讓我出去參加一些團體活動,鋼琴音樂作曲學習之類……”正如了那個專家安妮說的,學點技能增加人格魅力。
君之牧對此的回答很簡單,“請人回來教你。”
再多名師,再貴的人才,君家也請得起。
喬寶兒發現自己無法跟他溝通,跟君之牧溝通的結果就是,一切聽他的。
她原本暴躁的心情,因為君之牧回來後,更加陰鬱,整天黑著臉,心情不好,就吃什麼都覺得不合胃口。
那天下午五點,她感覺自己火氣太大,故意在遊泳池裏遊了半個小時,想要把心裏的不爽發泄出來,累得氣喘呼呼上岸,女傭給她端了一杯柳橙汁。
喬寶兒感覺最近生悶氣地胃脹不舒服,喝了一小口果汁,很嫌棄地放了回去,拿起桌麵的一支礦泉水徑自喝了起來。
身後卻忽然傳來聲音,君家室內的遊泳池變得非常專業很大,說話的時候就會有回音,“果汁不新鮮,重榨。”是君之牧那喝斥的聲音。
站在喬寶兒麵前的女傭立即一副膽戰心驚的表情,連忙道歉,然後拿起那杯柳橙汁,撒腿就跑,立刻回去讓人重做。
在君之牧看來,喬寶兒其實不算特別挑食,她隻是有個別的食材的煮法不愛吃,麵條有蔥一定要挑出來,但是炒著的蔥卻吃,紅棗煮過水不吃,生紅棗卻吃。像果汁這類的,隻要不是不新鮮,都不挑剔。
喬寶兒剛從遊泳池上來,她身上披著白色幹淨的浴袍,直接與君之牧擦身而過。
沒有要與他說話的意思,也懶得解釋那杯柳橙汁。
君之牧轉身,看著她大步離開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喬寶兒竟然學會了跟他冷戰,以前這女人總不滿他有什麼事情不說出來,現在她這一副不理睬,不解釋的模樣,真是讓人頭疼。
喬寶兒感覺自己年歲漸長,也不像以前那樣風風火火,反而越來越懶,連說話都懶得說。
讓她知道,無論怎麼跟君之牧說都是沒用的。
喬寶兒還沒離開遊泳池,進了更衣間,就聽到安妮的聲音。
“你知道嗎?你這種行為真的很幼稚。”
君家不會怠慢有才能的人,安妮在她的專業領域確實有不錯的成績,君老爺子很尊重她,安妮可以自由出入君家各個地方,安妮在國外長大喜愛遊泳也時常過來。
剛看見喬寶兒和君之牧相處不和諧的一幕,覺得喬寶兒是故意刁難那位端果汁的女傭。
“逞一時之快,跟自己的丈夫耍脾氣,內耗丈夫的耐性和情緒,遲早有一天男人會受不了你,覺得你太不成熟,無理取鬧。”
安妮又是對她一通的長篇大論,仿佛喬寶兒在她眼裏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差生。
喬寶兒沒搭理她,脫掉浴泡,在淋浴間裏簡單的衝了一下熱水,然後換上幹淨的衣服,邁腳就出去。
安妮總是覺得自己是在熱心,好心提醒她。
見喬寶兒半點也不領情,安妮臉上多了幾分惱羞成怒,對著她的背影罵了句,“……這樣平庸愚昧的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喬寶兒原本一直麵無表情,她聽到那句‘不識好歹’腳步停了下來。
轉身,喬寶兒臉上帶著冷笑,上前一步,速度很快,揪著了安妮的前衣領,將她的臉拽到自己跟前,“我不識好歹?”喬寶兒陰冷的語氣重複著她的話。
安妮剛過來遊泳館想過來運動一下,她泳衣還沒換,腳上還是高跟鞋,被喬寶兒突然這麼一拉拽,重心不穩,身體前傾,差點摔跤,安妮那張喜歡說教的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嚇地花容失色。
“我這樣平庸又愚昧的女人,怎麼個不識好歹啊?”喬寶兒冷著聲音重複反問她。
“我必須按著你們的規定去培養孩子,按著你們給的標準答應去說話,按著你們的要求隻露出八顆牙齒才能微笑,完全按著你們的想法去活著,才是真正的活著是嗎?才是你口中高貴的名媛?才是你認為的成功人士?”
“我為什麼要折騰自己,去迎合你們的審美?誰規定了你們審美,誰說君家的繼承人就一定要非常擅長企業管理,放屁!君家的錢十輩子都花不完,就算我兒子實在沒有公司管理天賦,他可以請人,就算是理財白癡將錢丟到信托基金,吃利息也完全不影響他的生活。人活一輩子也就幾十年,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一句‘不識好歹’而強逼我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你受世俗限製,是你沒本事,我是君家的少夫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喬寶兒一雙清亮的眼瞳直直地看入安妮此時有些懦弱的內心,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你受世俗限製,是你沒本事,我是君家的少夫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喬寶兒氣憤地放開她之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而安妮還有些怔愣地在這遊泳室的更衣間裏,腦子回蕩著剛才喬寶兒最後說的那句話。
喬寶兒當時的眼神那樣明亮和張揚,語氣盡是自信傲氣,安妮承認自己那一刻被她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