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一碗人間煙火,飲幾杯人生起落。
水磨豆腐魚筍麵的香氣,在流連回香舫的上空徘徊,讓人垂涎不已。
嬌小的黃衫女子,橫眉冷對,不屑的對司辰說道:“輕浮!”
司徒思詩聽著小仙兒對司辰的責問,不由得臉頰一紅。
司辰雖然臉龐也有些微紅,卻隻是嗬嗬的笑了笑,攤開雙手,向眾人解釋道:“我隻是從未吃過如此香氣騰騰的水磨豆腐魚筍麵,一時之間好奇的忘了神,罷了!”
司辰牽強的解釋引得司徒思詩噗呲一笑。
歡聲笑語之中,舟硯端起墨色茶器起身下榻,煜古收了一盤棋的殘局,小仙兒綢扇一揮,適才的長榻登時消失。
隻見,小仙兒再揮綢扇,一方梓木圓桌便出現在舢板之上。
司辰看到歎為觀止。
而秦宣卻顯得見怪不怪,隻是讚歎的說道:“前輩的宙囊實在巧妙!”
司辰今日算是長了見識,他一直以為宙囊這種東西,一定長得和錦囊一般模樣,才是不辜負“宙囊”這個名字。卻沒有想到原來綢扇也可以成為“宙囊”!
司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用肩膀撞了撞身側秦宣,低聲問道:“秦宣,不知這樣的宙囊,何處可以買到?”
秦宣神秘的笑了笑,朝司辰勾了勾手指。
司辰期待的將自己的耳朵湊近秦宣,秦宣有模有樣的學著司辰低聲說道:“買不到!”
司辰搖了搖頭,記仇的瞪了一眼秦宣,秦宣為難的皺了皺眉頭,他明明說的就是實話,奈何某人不相信啊!
小仙兒率先落座,舟硯和煜古接著入席。司徒思詩本想坐到一側,卻被小仙兒一把拉住,隻叫她坐在自己身側,盛情難卻之下,司徒思詩隻好坐在小仙兒的身側。
司辰和秦宣便隨意落座,秦宣靈活的擠走了欲坐在舟硯對麵的司辰,一臉笑嗬嗬的看著舟硯,完全不在意舟硯對他的無視。司辰無奈的看了一眼秦宣,隻好認命的坐到小仙兒的對麵。
在吃的法則中,風味重於一切。
水磨豆腐魚筍麵,風味便是恰到好處的。
舟硯捧起大碗,便吸嗦著狼吞虎咽,似乎那熱氣騰騰的麵湯對於他而言並不是那麼的滾燙。
煜古儒雅的挑起麵條,安靜的將麵條送入自己的嘴中。
小仙兒一直端坐著,眉頭輕皺,煩躁的扇著手中的綢扇,似乎很嫌棄坐在她身側的舟硯。
司徒思詩小口小口的吃著麵條,而秦宣卻吃了一口麵條之後,顯得十分的委屈。
司辰放下手中的筷子,擔憂的看著秦宣。也許是司辰投注的目光越來越灼熱,秦宣也沒有辦法在視而不見了。
秦宣突然傷感,讓眾人不明所以,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秦宣自知失態,立即起身,雖然他身形瘦小,但行為舉止卻有皇家的貴氣。
“適才,嚐了前輩的水磨豆腐魚筍麵,宣不由得想起家母,所以才突感悲傷。”
舟硯知道,秦宣的母妃是秦武臻當年的寵妃,但是對於她的死,世間人對此眾說紛紜。
小仙兒煩躁的用綢扇拍了拍桌子,“吃飯也不安生!能不能好好吃飯!”
舟硯笑嗬嗬的應道:“吃飯自然要好好吃!”
同時,難得和顏悅色的對秦宣說道:“小宣宣,快坐下來好好吃飯!”
司辰被舟硯的一聲“小宣宣”,刺激的一哆嗦,而秦宣卻十分歡喜,再也不見麵上的愁雲慘淡。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司辰看著碗中乳白色的湯汁,嫩白的豆腐,細碎的蔥花,還有長細均勻的苗條,滿足的笑了。
“磨礱流玉汁,蒸煮結清泉”的水磨豆腐,其實便是山泉豆腐。
雲頂山泉春來喚,泉水豆腐潤心田。便道出了這泉水豆腐的鮮美。
這樣的豆腐加上魚湯,真真是唇齒留香。
秦宣吃完了麵,感慨的說道:“我初次踏足萬水國彙寶城,城中百姓人人傳唱‘飛龍異獸不可數,遊船畫舫聽雨眠’,以前還自以為是的覺得流連回香舫,不過就是個遍布美味佳肴的地方,不足為奇。今日才算見識了什麼是能夠引發人們內心深處的喜怒哀樂、記憶中的悲歡離合的珍饈美味。”
小仙兒嗤笑一聲,冷笑著說道:“真是夠鬼扯的!”
舟硯不厚道的笑了,同時身體前傾,對著坐在小仙兒身側的司徒思詩說道:“司徒姑娘,手藝不錯呀!”
司徒思詩尷尬而不失禮的笑了笑。
司辰一個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
秦宣更是無地自容,本來還打算啪一通馬屁,讓著流連回香舫的主人對自己和顏悅色一些,實在沒想到這馬屁會拍到馬蹄子上去啊!
眾人吃飽了,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一個瘦弱卻有高挑的老仆人,他麵色枯槁,深深的褶皺遍布他的臉龐,嘴巴微張,雙目呆滯,沒有更多的表情,就像枯死的樹木一般毫無生機。
司辰皺著眉頭,看著老仆從將桌子收拾幹淨,而後奉上墨綠色的茶壺,最後像風一般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