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溫和的陽光透過天際,灑在飛機的窗口上。陳緒挪開貼在臉上的報紙,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眼睛。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早晨九點。還有十分鍾就能抵達北京首都機場。
是的,他回來了。
時隔三年,他回來了。
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懦弱的,自卑的陳緒了。這三年裏,他怎麼對待自己,他自己很清楚,但是他不後悔。
是懲罰也好,是磨煉也罷,陳緒都挺過來了。現在他的這個狀態,的確沒有辜負自己這些年來吃的苦。
陳緒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下飛機。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無意間翻出了自己的辭職信。
他想起來前幾天,自己遞這封信給嶽峰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疑惑,不安。
“嶽總,我想辭職回國。”當時陳緒這麼毅然決然地說。
“回國?”嶽峰沒有想到陳緒會來這麼一句,“你想明白了?”
“是的。”陳緒這樣回答的。
可是最終嶽峰沒有批準,他給了陳緒一年的時間。嶽峰知道陳緒的心思,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辛苦培養的人才說走就走。
陳緒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同意了。
他買了回國的機票,他要把自己的遺憾給填補完,那些失去的,那些錯過的。
下飛機的時候,陳緒又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在機場大廳候機的時候,看的那首詩:
秋天深了王在寫詩
在這個世界上秋天深了
得到的尚未得到
該喪失的早已喪失
不管得到還是喪失,對於曾經的那些過往,他都從不曾忘記。
那些美好的,爛漫的,瘋狂的,絕望的,一樁樁一件件他都還記在心裏。那些人,那些事,每一個微笑,每一個擁抱,都會出現在他孤單的夢裏。
陳緒不願意想起,卻也不願意忘記。
日夜思念,日夜悲痛。
現在,他回來了。
站在擁堵的人潮裏,陳緒提著走時候的那個行李箱,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
依舊是那般地熟悉。
他仰望著天空,日光越來越耀眼。此刻的他,不想回去。
陳緒不確定,蘇燦是否還居住在那裏。自己走的時候,跟房東說過,自己每個月會給她轉錢,房子他依然租著。
雖然這幾年裏房東發消息來說房租得漲,陳緒也沒有任何異議,爽快地答應了。
那裏有著自己最美好的記憶,陳緒不願意就這麼把它轉交給下一個住戶。
這次回來,他要把它給買下來,僅僅為了當初的那一份愛。
對,忘了,今天是阿彪出獄的日子。
三年前阿彪為了他,被迫入獄,這份恩情陳緒怎麼能夠忘記,所以這也是他選擇這個時間回過的原因之一。
陳緒出了機場,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他想見阿彪了。
司機在前麵轉過頭來問他去哪兒,陳緒直截了當地說,警察局。
等他到了警察局的時候,他再次看了看表,嗯,十點。
快了,阿彪就快出來了。
陳緒提著自己的行李箱,站在警局門口看著大門,在陽光的照射下,這所大門顯得格外的莊嚴,神聖。
良久,陳緒才注意到,在他的前方不遠處,更靠近大門的地方,站著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
女人的身影有些眼熟,陳緒有預感,一定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難道是……
就在陳緒還在猜測的時候,前方那個女人也正好轉了過來。
一點都沒有錯,是清子!
那在她旁邊,挨著她拉著她手的那個小男孩子,就一定是小寶了!
“嫂子!”
陳緒開心地叫了出來。
“陳緒?”清子本來隻是想隨便轉過頭看看的,沒想到才剛一轉頭就有人叫住了她,而且這人還非常的眼熟。
“是我!是我!”三年了,陳緒終於見到了熟悉的人,心裏簡直激動極了,他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跑了過去。
“你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回來了?”清子不解地問。
“今天不是大哥刑滿釋放的日子嗎,我當然要來啊,大哥可是因為我才入獄的。”陳緒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腦袋說,對於這一點,陳緒是真的很愧疚,平白無故給阿彪一家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
“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們不會在意的,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清子差點兒落淚。雖然自己這幾年來獨自把小寶拉扯到這麼大的確很苦,但這也是為了自己所親的人啊,並沒有覺得很不值。
“這是小寶吧?這麼大了,快讓我摸摸。”陳緒看著躲著清子身後的小男孩,笑著問。
“是啊,”清子朝他點點頭,然後又把頭轉向小寶,“小寶,快叫幹爸,你小的時候他可是很疼你的哦,不能這麼沒良心你知不知道?”
小寶聽了自己娘的話,就算膽子小,也不能不開口了,隻見他慢慢從清子的身後走出來,小聲地衝陳緒叫了一句,“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