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猝不及防的解釋下嗓音中已染上了幾許哭腔,卻仍是死死地憋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不讓自己當著眾人麵哭出來。心中雖雜亂如麻,但唯有一點,她卻是清明——她現在不能哭,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在旁人的眼中,哭就代表承認了這件事了,也再沒有時間讓她去好好地解釋。她不能哭。
可是那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麵對這樣的狀況,又有什麼辦法讓人相信她?
歐陽徹麵色依舊沉著,隻看著她盈滿淚光的雙眼,心中不免也軟了幾分,隨即盡力壓抑下語氣中的憤怒,定定道,“好……你繼續說。”他打心眼裏不相信舒雪丫私下會如此放蕩,然而那張幾乎相同的臉……實在是讓他心中也顫抖了幾分。
能這樣說就好,能給她解釋的機會就好……
舒雪丫吸了吸鼻子,強壓著尾音的顫抖,指甲幾乎掐進了手心裏,這才一字一句強調道,“那個男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可以去查,一定是有人陷害。你還記不記得,在爺爺生日會之前,有工作人員說,播放錄影的卡帶無故出現了問題,又去後台拿備用的了?”
她的聲音因為哭腔而嘶啞不成調子,卻盡力說得大聲,隻有這樣,才能向在場眾人表明她的底氣。
沒做過就是沒有做過,自己沒有什麼好心虛的,隻要把事實說出來就行了,該查明白的終究會查明白,她不能就在這時候自亂陣腳,引起嫌疑。舒雪丫無數次地在心裏念著這句話給自己打氣,抬眼死死地盯著歐陽徹複雜的眼神,心髒卻跳得飛快。
一時間,她突然明白,自己在乎的並不是眾人看她的目光,而是歐陽徹是否可以信任她。在乎的僅僅是他而已。
幸好,聽了她的解釋,歐陽徹稍微平靜了些,禁錮著她雙肩的手力道也逐漸放輕,隻輕而有力地問了一句,“我當著這邊大家的麵,最後問你一句,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做過?”
舒雪丫轉過頭去,平靜地環視一圈身邊的賓客,有譏笑的,有興致勃勃的,有指責的……各色各樣,麵目也各不相同。似乎天地間一時轉化成虛無,茫茫人群中,她的目光始終找不到定點,到最後隻有他的身影最為耀眼。
她緊緊地閉了閉眼,繼而倔強地抬眼直勾勾地看向歐陽徹,語氣堅定而清晰,“我沒有。”
“好,”歐陽徹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做出了什麼重要的選擇一般,將壓住她肩的手微微鬆開,轉而與她十指緊扣。手心中的溫熱通過掌心對掌心,一點點地傳了過來,在她逐漸冰涼的心中注入了一股重要的暖流。
她隻聽見一片紛雜喧鬧的指責和閑話中,是歐陽徹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我相信你。”
剛剛因為歐陽徹遲遲未標明態度而提到喉嚨中的一塊大石,似乎也因為這簡短的四個字,一下子跌落到了心底。舒雪丫舒出了一口氣,飛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轉而緊了緊他的手,昂首定定地看向仍在指指點點眾人,逼著自己不去躲閃他們的目光。
心中不再慌亂不堪,她神情儀態也逐漸正常,通身的氣勢自然凜然高貴起來,全場繽紛閃爍的水晶燈光照映在她臉上,都仿佛隻是其中的點綴,讓人如何也不能與錄像中那個渾身風塵味的放蕩女子聯係到一起。
一時間,也有幾許腦子清醒的人開始懷疑起了那錄像的真實性,然而更多的人還是不嫌事大,湊熱鬧更加熱烈地討論著舒雪丫的身份。
歐老爺子見一向頭腦清醒的孫子,如今竟當著眾人麵這樣明晃晃地包庇一個正是渾身說不清的女人,心中不免也有些惱怒,隻重重地叩了叩拐杖,怒喝道,“徹!”
歐陽徹聞言轉過身來,雖是謙恭的姿態,然而目光同樣冷定,“爺爺,對不起,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忍受我旁邊的人這樣無故遭人非議。”說罷,他的眼神如狼般可怕,同樣環繞過那些等著看笑話的賓客,直到每一個被他盯過的人都心虛地噤了聲,這才鐵血而冷酷地笑起來,一字一句道,“歐家的兒女,從來做不了這麼窩囊的事。”
歐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孫子倔,但從未想過會倔成這個程度,然而活了這把年紀,卻也明白再在這裏爭論下去隻會徒增笑話,隻轉過身,冷哼一聲便憤憤地退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