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老招數,舒雪丫拳頭微微攥緊,又放開,麵上浮起一抹譏誚地笑來,緩慢而冷然道,“朱曉彤,這麼久過去,你的手段還是一點都沒有推陳出新。”她轉過頭去,隔著船艙裏的小窗望了望一望無際的大海,蒼白的麵容上勾起譏誚的一笑,“連地點都沒變。”
朱曉彤被她嘲諷的語氣激得麵上一變,突然間又笑了出來,“隻要能羞辱你,按老法子那有何妨?”
“你想要羞辱我的決心,我如今已經感受到了。但是,朱曉彤你給我記住,今天不管發生什麼,我最後都會從這裏走出去。而且我舒雪丫發誓,一定會以最快速度親手毀了你,毀了你全部。”頭部的創口有些大,血仿佛止不下來了一般,她身子虛弱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有幾次差些喘不過氣來,嗓子嘶啞得幾乎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來,有幾個字都滑了音,望向所有人的眼神卻是冷冽的,“記住,等到那一次,我就不會再心軟了。”
舒雪丫麵上始終帶著虛無縹緲的笑容,口中卻字字怨毒狠烈,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之意,讓人根本無法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一時間裝滿人的船艙內卻呈現出一片死寂,更襯托著船外的雨聲和海浪聲愈發清晰起來。
她冷定的眼神如蝴蝶一般,浮掠過眾人神色各異的麵龐,知道他們暫時被自己鎮住,隻稍稍沉了口氣息,心裏隻盤旋著一句話——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她知道有人接到那通無疾而終的電話之後,肯定在瘋了般四處尋找她,她之所以還能拚著力氣支撐那麼久,也是因為從心底就相信,他一定會來,那個無所不能,總是救她於危難之中的歐陽徹一定會來。她還要等著他來,她不能倒下。
看著舒雪丫沉靜的神情,朱曉彤幾乎快要咬破了下唇,心中恨極,偏偏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出口發泄。
明明身處在這樣的劣勢,她怎麼還敢以這樣的語氣威脅她!她怎麼敢!
就在這僵凝的氣氛之中,正悠悠撫摸著黃金蟒身上鱗片的陳昊卻涼涼地開口了,“你們別信這個女人口中的鬼話,她最擅長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上次賭局,我已經吃了她的虧。不信你們可以動動看,這個女人除了這一張嘴皮子之外,沒有多大本事。”
那日他便就是被她身上的氣勢震懾到,才中了她的邪,竟就這樣信了她手中握著的是最大的牌,轉而拱手讓出去了自己名下的股份,還淪為了笑柄。這口氣,他一直憋在心裏,如今終於到了發泄的時候了。
陳昊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一舉戳破了舒雪丫端起的淩厲氣勢,所有人一愣,麵上出現了如夢初醒的神情。
待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眼前這個一身狼狽虛弱的賤女人震懾到後,她漂亮的五官扭曲了幾分,聲音不複初時甜膩,愈發尖銳起來,如同銳器在搔刮著耳膜,刺耳異常,“好啊,那你今後便來報複我啊!我倒要看看,今天你還有沒有力氣走出這隻遊艇!”
說罷,她就狠狠一瞪眼,就示意那些男人盡快動手。
可舒雪丫那黑壓壓的眼珠子卻一轉,涼涼地瞟到了即將上前的他們臉上。從那個搶奪她手機的男人,一直到開車的司機,再然後是在車上挾持並施暴的男人,她每一個都以這樣的眼光看過去,似是在努力記住他們的臉一樣、眼底一片冰冰涼涼的,分明沒有劇烈的恨意,卻冷颼颼得讓人從骨子裏頭泛起寒意來。
散亂的墨色長發下,是一片發黑了的斑斑血跡。舒雪丫不知怎麼的驟然一笑,微微啟唇,喉間的聲音嘶啞而低沉,飄散在船艙內汙濁的氣息中,卻顯得那樣清晰,“還有你們,一個,一個也逃不過。”
如果說舒雪丫之前端起來的狠戾,還僅僅隻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那麼此時舒雪丫已然真的起了這樣可怕的心思。她初被抓時那副心驚膽戰不知所措的樣子,如今已經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欲置之死地而後生般的決絕。
越打壓越為強大。
縱使是身經百戰的幾個黑幫混混,此時見到她滿頭滿臉覆著血汙,眼神卻依舊怨毒如蛇蠍般的模樣,也不禁有些躊躇不前,開始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思量這筆買賣到底劃不劃算。
如果僅僅是她一個小娘們,那這樣的氣勢微不足道,然而她背後的人,卻並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人物。雖然是一個中國人,但他們也有所耳聞,是個黑白道通吃的人物。因中法之間相隔太過遙遠,他們也無從知道那個叫歐陽徹的男人的勢力到底強大到何種地步,隻知道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物。如果他們今日真的動了她,恐怕未來的報複也是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