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佳剛走,電腦又“叮”的一聲,傳來了一封新的郵件。歐陽徹從繁雜的文件中抬起頭來,微微皺眉,點開看去,隻見是一份孕後檢查單,日期正是今天。上頭顯示著檢查者身體狀況一切健康正常,沒有炎症和感染問題,擇日便可以舉行手術。

看著看著,歐陽徹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已然微微地眯起來,裏頭不受控製地發出危險的氣息,拳頭攥得暴起了青筋,不自覺一用力,已經將手中的玻璃杯“啪啦”一聲生生捏碎。

這個大膽的女人……居然想流掉他們的孩子?!這難道也是報複他的手段?還是從心底覺得他會這樣不負責任,不要這個孩子?她以為真的可以由自己做主,罔顧他的意見?

外頭的秘書聽到聲響趕忙推門進來,第一眼隻看到滿地碎玻璃,和歐陽徹滿手的鮮血,不免一驚,卻又顧及著公司裏的風言風語,不敢發出太大動靜,隻掩上門,膽戰心驚地輕喚了一聲,“總裁……”

歐陽徹低眉看著鮮血淋漓的左手,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似乎冷靜了一些,麵無表情道,“叫人來,清理掉。”

秘書畢竟經曆過大風大浪,也隨行歐陽徹身邊多年,聽到此連忙暫時安撫下幾分驚訝和慌亂,站直了身體,“是的,總裁。”又猶疑著試探道,“可總裁……您的手……”

他平靜地用手帕拭幹淨掌中的鮮血,其實傷得並不是很嚴重,隻是刮開了兩個小口,隻是血流得多了些,難免一下子顯得觸目驚心。他將浸染透鮮血的手帕扔在了一邊,抬頭看向秘書,聲音淡得似乎剛才那劇烈的動靜不是出自於他之手,“無礙。”

秘書見歐陽徹的神色有異,便也識相地不再去問,隻是下樓不動聲色地喚了保潔工來,心裏卻在歎息——自從舒雪丫無故離職之後,總裁的狀態就一直不穩定,不知道到底在巴黎那邊發生了什麼事。縱使現在全公司都默認那個漂亮大方的淩小姐是總裁的女朋友,然而她看著,卻還是隱約覺得有些古怪。她從前以為不過是她自己的錯覺,然而越觀察,心裏卻也越為懷疑。或許是因為總裁對那個淩小姐,甚至還不如之前對待舒雪丫那般,起碼臉上還餘存著些笑容,然而這次回來,雖然工作方麵一切正常,無可挑剔,卻總覺得比以前更少了一些人情味,就連淩小姐來時,他的狀態也是如此。

剛才她給總裁傳舒雪丫的體檢單的時候,有掃到幾行字,她略懂些法文,一下便看出來上頭的數據明明白白表示著測體檢人已然懷孕。至於是誰的種,隻要看看總裁對此的緊張程度,不用想也明白了。然而,就是不知道總裁和歐家人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如何,是打算承認她的身份,還是打算秘密處理掉這個孩子……

想到這裏,她連忙強行打斷了自己思緒,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轉而又猛地搖了搖頭。

算了,她一個小小的秘書如何能猜測豪門中人的心思,更何況對方還是向來深藏不露的歐陽徹。秘書重新坐回自己的辦公位上,一邊決心將心中的猜測和剛才發過去的郵件內容統統憋到肚子裏,以免惹來不必要的是非。她抬眼看向眼前的電腦,準備繼續開始工作,然而手剛碰到鼠標,卻是輕微一愣,敏銳地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她剛才已經離開座位那樣久,鼠標上頭居然還帶著些許溫度。

本是微末的細節,然而秘書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些古怪,又加上剛剛給總裁發送了秘密文件,還未來得及刪去記錄。她想著,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隻抬起頭來向周圍的同事試探著問道,“剛才有人碰過我的電腦嗎?”

四周的員工對視了一眼,均是搖頭。最角落的一個剛入業不久的實習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立即被旁邊一個前輩不動聲色地摁住了,最後還是識相地閉上了嘴去。

她見他們的模樣,心中明白也是問不出些什麼,到底是沒有再追問,隻一邊快速地刪除了郵箱記錄和備份,一邊歎了口氣,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等到她重新陷入工作狀態的時候,那個實習生才一臉委屈和疑惑地將那位前輩同事拉到了茶水間,低聲問道,“為什麼你們都不說話?剛才明明淩小姐在她走之後又折返回來,用了一會她的電腦啊……”

“所以說啊,你還是涉世未深,”那個同事老神在在地衝泡了一杯熱咖啡,看向一臉懵懂的後輩,很是恨鐵不成鋼,一邊耐心地分析道,“淩小姐和總裁的關係現在公司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當著人麵告淩小姐的狀,且不說總裁秘書能如何,淩小姐能放過你,總裁能放過你?更何況,淩小姐是光明正大地坐在我們麵前用的,肯定是有底氣的,指不定還是總裁授意的呢,我們這些小員工老老實實做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行了,去摻合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