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看著兒子穿著正裝,一臉陰沉地大步走下螺旋樓梯,氣壓沉鬱,心下不免一驚,立馬猜到是淩佳失敗了,不禁默默埋怨了幾番淩佳的魅力還是不夠。然而,她很快就掩起自己的小心思,重新端起一臉自然而親和的笑容來,等他邁下最後一階樓梯時才假作不知地笑著問道,“徹啊,怎麼這麼晚了還要出去?”

歐陽徹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少不了自己母親出的主意,隻冷酷地出聲,“我回去了。”

楚容心中一咯噔,麵上的笑卻更為溫柔起來,半是埋怨“這是說的什麼話,這裏不是就是你的家麼,怎麼不好好住下?你看外頭正在下雨,哪裏好開車,你哪怕待一晚上再走也好。”

“突然想起有一些工作還沒有處理。”他拿過玄關處的車鑰匙,披上了大衣,驀然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回過身來,眉目褪去了微醺時的情欲,更加清冷起來,“我的床伴,暫時還不需要您親手送上。”

說罷,他已經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大步隱入了茫茫雨幕中,隻餘下楚容一人,看著重重關上的門,沉下了臉來。

窗外的雨並不大,綿綿長長,更加惱人。歐陽徹麵無表情地打轉著方向盤,在少有行人的街道奮力疾馳著,似是在發泄著什麼。極高的車速下,細碎的雨點透過半啟的車窗,劈裏啪啦地打在他冷峻的側臉上,似是打在了心上一般,竟也隱隱的發疼。

一直疾馳到了舒雪丫家樓下,他才下意識地停了車,仰頭看著眼前的居民樓,禁不住有些恍惚,又有些在心中嘲笑著自己的傻氣和衝動。

不知不覺中怎麼就到了這裏來,她又不在國內。

雖然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然而歐陽徹卻還是躺靠在了車座上,迷蒙著醉眼看著那熟悉的樓層,無意識地隻是笑。剛才強行壓下的酒意此刻再次卷土重來,他笑著,剛想點根煙提提神,卻已經不受控製地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法國的下午三點,舒雪丫也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愣愣地看著紛紛而下的雨雪,手又不自覺地撫在了小腹之上,不自覺的有些悵然。

不知是因為時間太短,還是因為別的緣故,她到現在還是沒有孕吐的情況,肚子也依舊平平坦坦的,不見絲毫隆起的跡象,幾乎都要讓她以為這個孩子從未出現在她的體內。然而即使是從未感知到這個孩子的存在感,但一想到過兩天便要去拿下這個孩子,她卻還是有些不忍,像是個殺人凶手一般。

多思無益,舒雪丫在心裏自我安慰著自己,又見雨雪漸停,沒了觀賞的興趣,正欲轉身回房間時,耳邊卻陡然聽得“嗒嗒嗒”的巨大噪聲,有些像是引擎的轟鳴,然而卻更為誇張一些。聲音伴隨著時間推移而越發震耳,更似是直升飛機機翼轉動的聲音。

感覺到這陣響聲似是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她訝然地眺望而去,隻見卻是一架塗著迷彩的軍用小型直升飛機,正在她的公寓周圍一圈一圈地打著轉。隱約看到飛機內坐著兩三個穿著軍服的人,其中一個拿著望遠鏡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舒雪丫不禁有些疑惑。這裏也不是軍事區,軍隊裏的飛機到這裏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要打仗,事先也沒有這個征兆啊?她腦裏一瞬間冒出這個念頭,然而又覺得這個想法太過怪誕離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欲理睬,便要拉上窗簾。然而轉眼間,那架飛機似是發現了什麼一般,陡然朝她公寓的方向撲衝而來,眼看就要撞上落地窗的玻璃。

舒雪丫被眼前突然放大的巨物嚇了一跳,憑著身體本能地急急退後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隻看著直升飛機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窗外。

那個拿著望遠鏡的人一手打開機門,探出半個身子來,正饒有趣味地端詳著地上驚恐萬分的她,彎起指節來“咚咚咚”地叩了叩玻璃,好像是示意她打開窗。眼見的巨大的望遠鏡拿下後,展現出的卻是一張極俊逸的麵目,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輪廓分明的五官線條,卻意外的是黑發黑眼,看著倒像是中法混血兒。

然而此刻的舒雪丫哪有心情欣賞,隻握緊了拳頭,往後挪了挪身子,擰著眉頭大聲喊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現在犯罪分子綁架人的工具都這麼高級了嗎……可他們身上分明穿著軍裝!然而他們找上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那個男人並不回答,嘴邊的笑容燦爛,卻有些痞氣,繼續敲了兩下那麵玻璃窗。

看來躲是躲不過了,舒雪丫隻覺得雙腿發軟,慌亂之下忙連滾帶爬地抓起一邊的手機,就要報警。那男人見她拿起手機後,並未出現慌張的神情,隻是懶懶地一抬手,向坐在駕駛位上的軍人打了個手勢。直升飛機立即調整了角度,“砰”的一聲,就徑直向那玻璃落地窗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