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艾塵尚不知道這裏發生的混亂情況,隻是遵守著昨日的諾言帶舒雪丫去檢查。

然而今日她的目的不止是因為這個,還因為她已經拜托人恢複了淩佳尚未毀壞完全的那張電話卡上的聯係記錄,上頭居然是舒雪丫同父異母的姐姐朱曉彤和她的繼母,還有一些往來的短信,足以證明淩佳就是此前暗中攪亂的那個人。她這次來,有一原因便是要與歐陽徹鄭重說明,好好防範那個淩佳,必要的時候已經要準備趕她離開。

然而路途之中,她卻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眼皮微跳,好像有什麼大的事情正要發生。歐艾塵想到這裏,不禁微微一笑,撇去了這心中荒謬的想法,一邊眯了眯眼,打轉方向盤正準備拐彎時,忽見側邊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閃光燈。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囂張而大膽,幾乎快要湊到她的車窗之前。

到底是什麼媒體成日這樣無聊,連監視偷拍都這樣明目張膽了!歐艾塵心中隱約有些不耐,擰著眉撇頭看了一眼閃光燈的方向,正欲等過了拐彎後再行打算。然而不過是一瞬的時間,她隻見一輛無牌的黑色轎車從拐角處猛然橫衝而來,似是失控了一般直接向她的車頭處撞去。

歐陽徹心中一驚,緊接著保持著冷靜,連忙打轉方向盤欲避過鋒芒,然而卻正好撞向了一輛從側麵而來的麵包車。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兩輛車已經格子從側麵將她的車擠壓撞擊,又似乎帶著某種默契一般,立馬分散向不同的地方快速逃走。

歐艾塵的身子往前傾去,縱使有安全氣囊彈出,還是不可避免地將頭撞向了車窗玻璃,霎時間點點鮮血濺上了方向盤。

剛才躲在暗處拿著攝像機的人此刻衝了上來,走到那輛變了形的車旁邊,快速地從破損的車窗內取走了放置在車內的白紙包和電話卡。眼見的再翻不到更多有用的東西,那個人跳上一輛掐著時間駛過的摩托車,揚長而去,隻留下車裏的那個染血的身影,和周圍被一切變故引得目瞪口呆的路人。

還在新品發布會現場四處遊走社交的淩佳突然感覺到手機一震,她麵上依舊帶著優雅的笑,對著眼前的客戶輕聲細語地用英文說道,“抱歉,我有些私事要處理,您先四處看看吧。”

待客戶欣然點頭,她才不疾不徐地踩著高跟往走廊走去,直到確信沒有人看見她之後,她才從包裏掏出了手機,上頭赫然呈現著一張車禍現場的照片,正是雇傭的殺手發來。

她優哉遊哉地欣賞了一眼,縈繞在嘴角的笑更為嫵媚,繼而馬上關機,取出了電話卡,快速地掰斷,又換上了一張新的,這才重新娉娉婷婷地回了場內,繼續四處應酬著。

歐陽徹尚不知那邊的情況,隻是緊緊地抱著懷中那個小女人,她額頭上的血汩汩地流著,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他哆哆嗦嗦地看著自己染上一片鮮紅的手掌,一時間麵色蒼白得也褪去了血色,又摟緊了她一些,想要給她逐漸失去溫度的冰涼身軀再多一點溫暖和生氣。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靜,不一會兒隻朝前麵暴喝道,“開快一點!再開快一點!”吼到第二句話,他的聲音已經走了音,取而代之的是哽咽。

她傷得這樣重……她傷得竟這樣重……他與她在一起的日子裏,他已經眼見的她一次次的身陷囹圄,受傷驚嚇嗎,心中依然足夠愧疚。而這次,竟然是他親手將她送出去的,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萬一今天她出了什麼事,萬一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麼事,他歐陽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秦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也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如何,隻是默不作聲地一腳踩下了油門,在大街上迅疾地飆了出去。

耳邊掠過強勁的風聲,似乎也在數著這緊迫無比的時間。歐陽徹閉上了眼睛,哆嗦著嘴唇,用心感知著懷中那個小小的人影每一個輕微的震顫,然而每一次的動作,換來的卻是傷口處溢出更加多更加濃稠的鮮血,一時間車內滿溢著血腥味,在他的鼻尖縈繞著,似乎也從他的鼻尖鑽到了心裏,久久不去。

秦白聚精會神地在鬧市區飆著,抽出空來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歐陽徹,歎了一聲,低聲出言,“馬上就要到了,你千萬別著急,我已經聯係好了醫院,他們就在外頭等候,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歐陽徹透過車窗望了望前方,平時熟悉的路此刻看去都顯得那樣陌生可憎。歐陽徹也不知道到底已經到了哪裏,隻是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滿是鮮血的臉上,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麵上也沾染了一大片血腥,隻是堅持著不住安慰道,“雪丫,聽我的,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千萬不要放棄,不要離開我。”

不知是否是他錯覺,舒雪丫顫了顫那沾染了幾滴血珠的鴉色睫毛,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歐陽徹正要用手拂去她沾染在麵上的血汙,卻感覺到袖口被一股極小極輕的力道扯了扯,他驚異地低眼看去,隻見得一根幼細的手指在微微顫動著,似乎也在安撫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