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秦白也在觀察著她麵部表情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雖然看得出她已經刻意在掩飾,然而還是可以察覺出,她在詢問他後,眼珠的轉速明顯加快,應當是在思考些什麼,一點也不像隨意而就。在自己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著自己,在聽到他的答案之後咬了一下下唇,放在兩側的手指微微收緊,雖然不過是一瞬之間,然而依舊被他捕捉到了,大抵是對他敷衍的回答不甚滿意。然而很快,她就對著自己笑了出來,好像對這件事情全然不在意一般,然而這樣的燦爛,卻更讓他在心底搖頭。
豪門子女心思一向比旁人重這一點他是知道的,甚至有些感同身受,然而像淩佳這樣年輕的年紀,雖然還不能完全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外放,但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然算是不錯。如果長期發展下去,說不定能是個刑偵隊的人才,但如果把這一套用到歪處,那真是太可怕了。
淩佳被他的視線引得有些慌張,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畢竟到了而立之年,又是軍隊出身,就算再紈絝也並非可以輕視的對象。怕自己再強撐下去反而自亂手腳,淩佳強作自然地轉移開了目光,聲音輕柔道,“我出去給徹哥打個電話,他明明說好一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會回來的。”
秦白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全身的氣勢一時間盡斂藏,好像剛才他並沒有任何舉動一般,隨即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仿佛是一道特赦令,淩佳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握了握口袋裏的手機,走出了門外,心中暗惱。
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剛才的表現真是太過糟糕了,不知道秦白有沒有看出來什麼。而且秦白位高權重,不似歐艾塵一般雖然是豪門之女,卻樸素寡淡,不要求任何保鏢跟隨,這才讓她找到了空子,伺機下手。憑自己的家世,秦白他……絕非自己可以輕易下手的對象,如果他跟歐陽徹說了什麼,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些雖不至於全軍覆沒,但也是一招重創。
想到這裏,淩佳不禁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就是有這種人的存在,能夠一舉擊垮她這麼久的努力?她家族雖然也算不上太差,然而比起這些人來,到底還是差了一大截,若不是緊緊抓住了歐陽徹,鍍上了層金光,她現在在名媛圈裏哪裏還抬得起頭來?
然而沒有自怨自艾多久,淩佳的目光又很快地沉了下來,心中飛快地做出了定量。
無論是之前用過的輿論造勢,還是綁架使絆子,在秦白這裏定然是統統行不通的。既然她絕對惹不過,現在看來,也隻能盡量減少歐陽徹跟秦白的接觸,小心為上。在不知道秦白是否站在哪一邊之前,更要加緊看好舒雪丫。
想到這裏,淩佳立馬打了個電話過去,在電話通了之後,她謹慎地停頓了許久,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先開口說話後,這才沉聲開口詢問道,“已經回去舒家了嗎?”
電話那端的女人也壓低著嗓子,聲音尖細,卻微微顫抖,好像有些害怕,“已經住下了,但是那死丫頭防我防的很緊,打探不出什麼。”
“不要太過緊張,以免慌了手腳,反而打草驚蛇,”淩佳的目光冷凝,“舒雪丫那邊不要緊,我自然有安排其他人監視她的行蹤,你隻需要避開她的視線,對你的現任丈夫的毒癮和賭癮推波助瀾一把便行。手腳做得利落一點,不要太流露於刻意,我相信在這種事情上,你不需要我教你。”
那端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兩聲,討好地應和道,“是,是……”
“明白就好,我就喜歡聰明的人。”淩佳漫不經心地靠在牆壁上,精致的眼角偶然觸及到遠處緩緩走來的高大身影。她心中一定,繼而飛快地轉移了視線去,好像並沒有看到他的來臨,麵上表情始終不變,語氣卻是壓低了幾分,鎮定如斯,“我這邊還有事情,先不說了,記著,沒有事不要主動聯係我,把聯係方式也主動刪掉。如果我有事情找你,自然有辦法找得到你,聽明白了嗎?”
歐陽徹走近之時,淩佳已經早早掛斷了電話,正低著頭,在原地候著他。見他終於站定在自己麵前,淩佳抬起眼來,微微瞪大了眼睛,好似有些詫異。過會兒,她便似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般,揚起甜美的一笑來,輕快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徹哥。”
歐陽徹點了點頭,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還握在她掌心中的手機,“剛才在說什麼?怎麼我一來就掛了。”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將它重新放回了口袋裏去,麵上依舊笑靨如花,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甜甜道,“沒事,隻是一些公私摻雜的東西,我一個人總是無法做出定量,便問了問別人。倒是徹哥你,你怎麼突然關心這些了?我還以為你的眼裏隻有工作,工作,和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