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放在封麵的指尖一滯,不自覺已經拿起了那本破破爛爛的入門教材,翻來覆去地端詳著,心中陡然想起以前在歐陽徹身邊時聽到的外界傳言。似乎說是歐艾塵此前的性格雖然也清冷孤高,但卻遠不如現在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此前還談了一個男朋友,在軍隊裏也擔任軍醫一職。然而在很早之前跟隨著部隊去地震現場救災時,不幸被餘震壓在了廢墟底下,救出來後已經快不行了。歐艾塵當時就在附近,雖然及時趕來,卻隻能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始終無能為力。

這件事給歐艾塵帶來了很大打擊,從此放棄了畫家的身份,跟隨著他也入伍當了軍醫,性格也從此大變,不願意跟人交往,便一直拖到了現在。現在想來,手上這本軍醫教材之所以伴隨在她身邊那麼多年,又如此受重視,應當就是當時的男朋友留下的吧。

自顧自地唏噓了一陣,舒雪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隻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用指尖翻開那輕薄的書頁,半分也不敢怠慢。

如果真的如同秦白所說,歐艾塵做事向來謹慎,總會在身邊的物件中留下什麼線索,想來想去,應當也隻有這本她尤其看重的書上了吧。車禍當時情況緊急,犯罪分子便是搜羅也隻能搜羅走擺在顯眼位置的東西,這本外表破破爛爛的醫學教材,自然不在他們的眼內。

翻到全書大半後,舒雪丫終於在兩頁紙之中看到了夾雜在其中的一張折起了的紙張。紙張的顏色與書頁差不多,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覺。料想秦白怕睹物思人,應當也沒有仔細查看,自然發覺不了。

舒雪丫的心口一時間不受控製地狂跳了起來,感覺似乎離真相又近了一些,隻屏著呼吸將那頁紙打開,隻見上頭赫然是打印得密密麻麻的通話記錄,她隱約辨認出幾個是繼母的電話,心中又是疑雲遍布。

這是誰的通話記錄,為什麼這些明明是歐艾塵留下的東西,又會牽扯到自己的繼母身上?

舒雪丫皺了皺眉,繼續往下看去,除卻繼母的電話之外,還有幾個數字古怪的號碼,不像是正常人會使用的號碼,倒像是傳說中的改號軟件,看起來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之意。

然而即使是察覺到其中有古怪,但一頁瀏覽過去,除卻繼母的手機號讓她覺得有些可疑之外,還是沒有看出什麼所以然來。舒雪丫一個個仔細和對過去,最終也隻能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腦袋,正要折起重新收起來時,卻看見紙張的背麵用鉛筆潦草地寫著幾行字,顯然也是歐艾塵的筆跡,然而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又加上書頁摩擦,使得字跡模糊,有些不好辨認。

舒雪丫眼皮微微一跳,似乎發現這些被模糊了的字才是事情的關鍵。她皺了皺眉,忙將手中的紙張拿得近一些,眯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斷斷續續地讀道,“這是淩佳毀掉的SIM卡裏一天以內的通話記錄,其中除卻舒……舒雪丫的繼母之外,還有聯係赤……赤蝗的記錄,望千萬注意小心。”落款正是歐艾塵。

來來回回看了三遍,舒雪丫這才確定下來這些真的是歐艾塵在出事前留下,除卻對她如此剛好的車禍發生原因有諸多疑慮外,更在心裏暗暗思量,這封電話卡記錄當時到底是要遞給誰手上的,其中所說的“赤蝗”到底又是什麼東西,是人還是組織?

沒有過多猶豫,舒雪丫急急忙忙地站起了身來,看了一眼父親仍舊在房間裏睡覺,便將紙張放在了口袋裏,躡手躡腳地出門,打車一路向歐艾塵所在的醫院而去。

她此前答應過秦白,如果一發現線索就馬上告訴他,想來歐艾塵最初也是這個意願。這些如果光交給自己定然明白不了什麼,但是憑秦白的關係和權力,一定能查探出一二。

剛下車,她看著四周人群稀少,便開始順著樓梯狂奔而上,直到快到歐艾塵的病房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很快,她便敏銳地發現,歐艾塵病房周圍的勤務兵整整多加了一倍,在醫院的走廊裏站成一排,腰杆挺得筆直,眼見得很是聲勢浩大。

發生什麼事了?本來歐艾塵病房前就派遣了足夠的勤務兵,守護著歐艾塵的安全,這麼久時間過去,反而還多了。舒雪丫蹙起眉頭來,然而仍是保持平靜地頂著勤務兵審視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歐艾塵的病房之前。剛要推門進去,然而看到半掩的門縫裏透出的身影時,握在門把上的手卻不自覺一滯,很快便縮了回去。

淩佳?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又要對歐艾塵做什麼?

想起歐艾塵在紙條上留下的那幾句關於淩佳的話,舒雪丫隻覺得有幾分緊張,連忙安撫了一下不安狂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地微微側過身子,不讓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房中人的視線裏,一邊撇過頭去,向身邊站著的那個勤務兵輕聲詢問道,“你們……你們首長今天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