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揣摩不透他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聽到後半句話,淩佳一怔,看著眼前驀然湊近的臉龐,心口不禁加速了幾分,剛要主動覆唇吻過去,然而卻見他已經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微微挑起了一雙狹長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淩佳。那耀眼得驚人的麵目所蘊含的情感在餐廳打下的柔和燈光中看不清晰,隻見那鋒利而英俊的眉眼,無不讓她怦然心動,心中卻又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懼他的氣勢。
淩佳仍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見他突然坐回了位子,心中頗有些尷尬,連忙也直了直身子,緊接著想到了他剛才的發問,趕忙笑著否認,“不會,不會,徹哥難得抽出時間陪陪我,我怎麼會不願意呢,但是,還是貪心地想要徹哥每天都這樣陪陪我。”頓了頓,她覷著他的麵色,狀若不經意地試探著問道,“隻是……徹哥今天,心情不好?”
“哦?”歐陽徹微微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旁邊潔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睛卻始終是盯著她的,讓人覺得無所遁形,“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沒有,”淩佳三番四次被他看似風輕雲淡的話堵住,心中有些急惱,卻不得不在他的麵前維持自己甜美乖巧的模樣,“那徹哥你今天……”
他透過桌上燭台上灼灼的火光間看她,淩厲而英俊的眉眼似乎也隨之染上了燭光的色澤,讓人有些放下警惕,然而說出的話語卻沒由來的讓人心驚,“聽說你前幾天晚上過去看了艾塵?”
不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語,卻使得她心中不受控製地打起鼓來,想到自己一時疏忽,衣袋中那沒來得及給歐艾塵下的藥如今還沒有銷毀。雖然她的衣櫃一向沒有人去動,然而還是讓她覺著有幾分心虛,卻又不得不維持著麵上的笑容依舊溫柔甜美,輕聲慢語地解釋道,“是呀,那天秦大少不在,我怕艾塵姐一個人在那空蕩蕩的病房裏躺著,嫌著孤單,便想著過去陪陪她,坐了好半天才走的。”擔心歐陽徹不為所動,她又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哀哀地說道,“看到艾塵姐時,我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又不願意承認她現在已經……總感覺是她睡著了一般,能夠安心地跟她說說話,像是最好的姐妹一般。”
她說得情真意切,時不時還低下頭去,吸了吸鼻子,似乎是真的為歐艾塵如今的處境難過。
然而這一席話雖然足以觸動他人,然而卻絲毫沒有影響歐陽徹的思量。並沒有理會她在後頭加的一連串煽情,隻在心中想著——那天秦白正是去拷問那個赤蝗的成員,所以才在歐艾塵的病床邊缺席,淩佳卻這麼及時地就聞訊趕過來了?這可一點也不像是巧合。
見淩佳還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歐陽徹低低地笑了一聲,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秦白不在病房裏,看來你也很在意秦白那裏的動靜。”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刨根問底的歐陽徹。淩佳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引得怔了一會,很快便笑了出來,卻有些尷尬,“隻是聽人說起而已,”話鋒一轉,她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連忙自己也提出了問題,“不過……徹哥怎麼知道的的?”
“你的行蹤,我怎麼能不明白呢?”他的語氣有些冰冷的慵懶,不知道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到底是無心而就,還是另有所喻。
淩佳的指尖又是一僵,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同樣也在思考著他說出這句話時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用意。同時,她腦中也在飛快地轉著,一時間猜測了許多可能,越想越覺得心虛,握著刀叉的兩邊手心中也沁出了繼續冷汗來。
歐陽徹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又知道了多少?是隻發現了那些小打小鬧,準備警告她,還是知道了是自己把舒雪丫逼上絕路,指示人讓歐艾塵出車禍?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現在麵對她是如何還那樣淡定?而且她明明做的天衣無縫,按理說不可能這樣毫無跡象地被查到,她之前一點也沒有發覺。
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淩佳心中已經流轉過了千萬般想法,終究還是明白,自己始終是揣測不透他的心思的,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氣氛凝結了不過一瞬,歐陽徹便已經繼續接上了他剛才的半截話,“畢竟我們現在是未婚夫妻,知道你一”
話還沒有說完,隻聽見眼前的男人驀然沉聲喚了一句“淩佳”。
不知為何,淩佳的心口猛然一跳,連忙止住了口中的半截話,有些驚疑不定地抬起眼來看他,語氣猶疑,“……徹哥?”
歐陽徹淡淡地掃了眼前明顯心神不定的淩佳一眼,並沒有出言挑明,隻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巾,一雙古墨般的眼仔細地端詳著她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純美的臉,直到淩佳不自然地以為臉上出現了什麼東西正欲抬手去摸時,歐陽徹才薄唇微啟,一字一字雖是平靜,然而在情歌慢搖的餐廳中卻顯得清晰可聞,“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