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點,這段時間相處,他是看出來了,其實他們這位皇後娘娘,是個麵冷心善的主。
那醫工小跑著,很快將淩兮月帶到了婦人女兒所在的重症區,也就是郡守府邸內圍。
但他剛一踏進房門,便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杵在了原地。
淩兮月眸光移去,眸光靜靜。
閣間內其他物件已經搬空,安置著幾名重症病患,也都昏迷著。
靠窗邊的小姑娘身邊,此時竟端坐著一個雪衣男子,兩指並覆在小姑娘額頭上,月光透下,映在他冷漠淡然的絕世容顏上,越發顯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你是何人?”醫工回過魂後,一驚。
這是他負責的房間,不該有其他人在的,而且這人又不像是這裏的醫者!
“這裏是重症區,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那醫工正要嗬斥男人離開,卻被淩兮月伸手攔住,“無妨,你先下去。”
醫工雖然疑惑,還有些擔心,但也隻能遵命告退。
淩兮月掃了一眼那小姑娘的情況,又看了看男人手上的動作,暫沒作聲,提步緩踱至他身側位置,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裏,什麼都沒說。
納蘭雪衣更是目不斜視,從頭到尾,都仿佛房間裏並未來人一般。
他玉淨修長的手指間,捏著紫色,纖如毫發的銀針,不疾不徐往榻上人身軀紮下,舉手投足間,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與生俱來的優雅矜貴。
淩兮月在旁看著,眸光深處閃出一抹驚訝。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那麵色青紫,宛若死屍的小丫頭,似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麵,猛吸一口氣,大夢初醒般,臉色一下就緩和了過來。
人救回來了……
納蘭雪衣收針,一遍遍擦拭,才放入針袋。
這時,淩兮月才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到這裏來,有什麼目的。”
郡守府裏三層,外三層,層層重兵把守,這男人竟如閑庭漫步,神不知鬼不覺就進了來。
她早就看出他不簡單,如今瞧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不管是功力,還是醫術!
淩兮月對自己的一身醫術,可比她的刺客本領,還要自信,這還是她第一次,對旁人刮目相看。
實事求是的說,此人醫術絕不在她之下。
納蘭雪衣骨節修長的手指輕動,優雅不像在治病救人,而像在山水之間,折花品茗一般。
他將最後一根銀針,用白巾擦了又擦,放入針袋,收好,這才緩緩轉過眸來,望向身邊少女,櫻唇輕啟淡淡吐出四字,“納蘭雪衣。”
對上那雙涼薄透骨的墨瞳,淩兮月一怔。
反應了一下,才清楚,他說的是自己的名字。
突然想到萬裏之遙外的男人,淩兮月不由得一笑,往後退了退,裙擺輕提,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我總算見到一個,比琰更加惜字如金的人了。”
這麼半天,他就憋出這四個字來……
納蘭雪衣盯著淩兮月臉上忽然燦爛的笑容,微恍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