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戰雪瀾該是痛恨了皇甫家族那般做派,但淩兮月沉默了一陣子,再度開口道,“或許娘親有別的難言之隱。”
皇甫皓楓搖頭苦笑,“不管如何,我都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他甚至連去小瀾墳前的勇氣都沒有,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不知道,他還能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但現在,連最後支撐他的希望都沒了。
若非還有月兒,他恐怕真撐不下去。
“造化弄人,爹爹,你也別太苛責自己,這不是你的錯,我相信娘親也不會怪你的,她很愛很愛你。”淩兮月垂下眸,眼神之中一片黯淡。
隻有真真切切的愛,才能賦予一個女人,一個母親,那般對抗世俗的勇氣。
皇甫皓楓抬眸看向對麵的女兒,收回傷感的思緒,眉目沉沉,略微猶豫了一下,本不想觸及這個敏感的話題,但他最後還是直言說了,“月兒,北辰琰的情況,極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那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等下去了嗎?”
淩兮月肩頭震了震,明顯的僵了一下。
皇甫皓楓搖頭長“哎”一聲,“有的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的,必須去麵對,北辰琰能留得一口氣息在,已是奇跡中的奇跡,爹爹是不忍心看你這樣為難自己。”
這些天,皇甫皓楓雖然沒多插手,也沒多說什麼,但女兒的狀態,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淩兮月隻受傷暈厥,和最初剛醒來時,整個人瀕臨崩潰,再之後都表現的很是鎮靜,冷靜的出奇,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但皇甫皓楓卻能看出,她的整個身心,都是冰冷的。
她原本,應該是恣意瀟灑,靈動如泉的人兒啊,不該像現在這般一潭冰湖。
淩兮月更是完全沒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不要命似的恢複訓練,心裏憋著一股氣,隻想著蓄力向鬼族報仇,和尋找挽救北辰琰的辦法。
皇甫皓楓看在眼裏,更是痛在心上。
找不到心愛之人,那種行屍走肉般的感覺,他也曾經曆過,所以能真切感受到。
“爹爹……”淩兮月開口了,泛白的唇瓣一張一合,“我對琰,就如爹爹對母親,非他不可,他一日不醒,我就等他一日,一年不醒我就等他一年,即便是一輩子,我也認了。”
她也相信,琰不會就這樣拋下她!
皇甫皓楓搖頭,“癡兒啊……”
是的,若昏迷不醒的那個人是小瀾,他也會一生一世的守下去,不管結果如何,隻因眼裏,心裏已再容不下其他分毫,勉強接受他人,那也是對他人的不負責任。
淩兮月苦笑,情之一字。
誰能說清?
若在遇到琰之前,有人告訴她,她淩兮月會對一個男人生死相隨,傾心相付,她絕對會嗤之以鼻,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也容不得她不想。
“既然如此,那爹爹也就不再說什麼,北辰琰,我們都會盡全力想辦法,雪族那邊你也放心。”皇甫皓楓眼神溫柔寵溺,看著對麵的女兒,“月兒,你隻需要記得,不管你做什麼,也不管別人說什麼,爹爹永遠都會支持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爹爹就是你最大的靠山。”
淩兮月心中一陣溫暖,終於露出個笑容來,“謝謝爹爹。”
“好了,你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回島。”皇甫皓楓起身,“時辰不早了,快去休息,夜深露重,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通透,可別又受了寒。”
“好。”淩兮月起身。
皇甫皓楓將女兒帶到房門邊,看著她進去,這才放心。
他轉身離開,走到屋簷下,看著天上的清輝月輪,又發出一聲微帶惆悵的歎息。
北辰琰他未接觸過,不甚了解,月兒如此愛他,他必定有過人之處,但雪衣的確是個好孩子,他更是滿意至極,這段時間他也看出了些端倪,雪衣對月兒,絕對不是簡單的朋友之誼。
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啊。
原本,他認回月兒,再與雪族聯姻,是雙喜臨門的好事。
換做旁人,如何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雪衣是他唯一欣賞認可的後輩,將月兒交給雪衣,他是放一百個心,可現在,事情還真是有些為難。
“哎……”皇甫皓楓負手在後,緩步踱出庭院。
沒辦法,隻能將就女兒,讓他再做一次惡人了,雪族那邊的婚約,還是想辦法退了吧,他已經誤了容華的一生。
“哎,真得好好想想這一次該如何開口……”皇甫皓楓深擰著眉心,一邊踱步緩走,一邊喃喃著無奈搖頭。
若再讓雪衣這孩子,走上容華的路,他真的是無言麵對雪族,隻希望,雪衣這孩子隻是婚約在身的責任,未動身心。
情這個東西,是這世上最甘甜醉人的瓊漿,卻也是這世上,最亂人心神的魔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