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失去那部分記憶的淩兮月,此時的心情還沒有那般複雜,更多的是對鬼族如此困境的感歎,對掙紮在底層求生,被各種病痛和災疾折磨,苟延殘喘子民的憐憫。
他們,何其無辜。
所以有什麼可怕的呢?
在這裏的,多是一些可憐人罷了。
隻有那些不明就裏的,或一知半解的,才會視這些人如洪水猛獸,害人陰鬼,而異眼相對,讓他們不得不將自己隱藏起來,躲避在黑暗中,來逃避世人異樣的眼光。
從某一點上來說,不是世人害怕他們,而是他們害怕外麵的人啊。
隻是這些,不足為外人道,隻有淩兮月看得清楚,但即便是清楚,她現在也無力改變什麼。
兩個家族的針鋒相對,外麵世界和黑暗地底的互不相容……
乾坤逆轉,水火不容!
這些,都不是三言兩語,或三五兩日可以改變的。
但看過這一切之後,她心中慢慢燃起一點想法……有心相助。
而生存在這個世界千萬年的黑暗一族,也不曾想到,在這麼個對於他們來說,極為普通的日子裏,走進來的,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黑衣鬥篷身影,他們一族世代仇視的敵人,會徹底改變他們的命運。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
“哎……”淩兮月搖頭,忍不住長籲口氣。
這時,玄夜卻兩步邁至她身邊,眸色深深,提醒一句,“你記得,盡量少與鬼市的人接觸。”
雖然他渡入她體內的力量,足以讓她不受鬼市中陰詭之氣的侵蝕,但難免會有萬一,連他對於鬼族之人的秘密,都不是絕對的理解。
而這萬一,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
這也是玄夜剛剛為何,會對一個小丫頭都如此疾言厲色的原因。
在這裏,看似無害的任何東西,都可能是催命符。
沒有絕對的安全!
淩兮月抬眸對上男人滿是擔憂的深邃眼神,又想懟他兩句來著,但不知道為何,她有些無法玩笑出口來,因為他眸中那深深的牽掛憂心,一點不假。
她抿唇,靜靜看了他兩秒後,眸光微微一眯,眼神深處散出些許詭秘波紋,回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自己是醫者,能辨危險程度。”
剛剛那小姑娘身上所患的,是一種極強的傳染性疾患!
也就是這個世界所說的瘟疫!
觸之,危險至極!
她雖然隻是粗略看了一眼她的病症,但已心中有數,隻是沒有進一步麵診,無法診斷其具體所患之病,從初步症狀來看,倒有點像是天花。
那小丫頭若到了外麵的世界,不加看管,絕對能掀起一場瘟疫浩劫!
隻是鬼市中的人,大多身有惡疾,而且不止一種。
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也就代表他們對一些惡疾的抵抗力強於常人。
就像患過天花的病人,體內會自動產生對抗天花病毒的抗體,不會再染上這種病。
鬼市地獄的人,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惡劣環境,或者說,即便三五歲就因染惡疾而死,對他們來說,也是極為正常之事,根本不值一提。
淩兮月一路過來,可不是在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