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多想了,月丫頭沒什麼大礙,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容佩收回自己漂遠的思緒,伸手輕拍了一下納蘭雪衣的肩,這才轉身離開。
剛走出去幾步,容佩忽地想起什麼,又回頭,“哦對了雪衣,忘記跟你說了,我後日一早就啟程回雪域了。”
納蘭雪衣轉眸看向她,臉上終於有了點表情變化,隻是欲言又止,“佩姨……”
納蘭容佩和皇甫蒼執兩人糾葛了半生的感情,雪族和皇甫家族王室之中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此番她這樣一回去,兩人是什麼結局,已不言而喻。
容佩笑意溫和,卻多了一抹滄桑,示意他自己沒事,又順口問道,“你和月丫頭是怎麼打算的,是要繼續留在這裏,還是隨我一同回去?”
鬼族在潮山城的勢力非比尋常,如今的情況看來,短時間內是沒辦法連根拔除的,雪族和皇甫家族都派遣了支援過來,要不要繼續對戰,還得再等消息。
這一拖,就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
雪域剛出了那麼大的事,餘下事務繁多,她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必須得回去了。
這一次出來,其實是她任性了一次,不過也總算給了自己一個交代,以後都不會再掛心其他。
容佩笑得有些心痛,蒼哥有了妻子,以後就會有人照顧好他,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再如何,也輪不到她去關心……
“我想想……”納蘭雪衣眸光輕轉,看向日月閣內,那千絲萬縷暗影光芒糾纏的視線,好似能穿透重重阻隔,落在那昏睡過去的女子麵頰上。
離開這裏,離開玄夜,遠離關於北辰琰的一切,月兒就會好起來嗎?
“好,那就等月丫頭醒來再說。”容佩轉身離開。
這時,房門打開。
兩個侍女出來,“公子,好了。”
“下去吧。”納蘭雪衣眼神淡看了她們一眼。
屏退左右之後,他緩步進了日月閣,到淩兮月身邊坐下。
那玉石雕砌而成的床上,大的可以容納十餘人,雪白的真絲軟褥,昏睡著的女子,纖細雙臂在外,凝霜似的麵龐,比那玉石的色澤還要白皙,濃密的睫毛緊合著。
已快黎明時分,原該放亮的天空,卻忽來烏雲滾滾,積壓著的雷雲,好似那一夜般。
“月兒,你為什麼就是不乖,要弄得自己遍體鱗傷。”納蘭雪衣玉長的手指輕移,虛觸上女子白的微微有些蒼涼的麵頰,“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
她該是記起什麼了吧,不然,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放手嗎?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明明是觸手可及的東西,但為何他總覺得遠在天邊,如夢似幻,觸不到,抓不住。
就像現在,她明明就在他身邊,他卻總感覺她離得他很遠,遠到他幾乎看不清楚她的臉。
“我到底該怎麼辦……”納蘭雪衣那一向漠然清寒的眼神,此時滿是困苦,壓抑到極致,也心痛到了極致。
很久很久之後,他痛苦無比地閉上眼,輕聲喃喃,“月兒,對不起。”